他看见了容不尘手上干涸的血,不用想,那一定是疯女人的。
能让容不尘匆忙赶路,可见她伤得有多重。
“澄光是不死之身。”
此一言,宛若平地炸惊雷。
“什么?”
红袖刚好走出来,就听见容不尘这一句话,十分震惊。
悲伤中的钟离焱,此刻也愕然不已。
“不,不死之身是什么意思?”
挽澜结巴,这话他听得很清楚,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死之身,是他理解的那个不死之身吗?就像容不尘一样。
“难怪!”
反应过来的挽澜,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神却尤其绝望。
难怪钟离鄈自杀后,疯女人会不顾一切地去砍杀饕餮。
当时他还只当是澄光的最后一击,原来是疯女人在阻止澄光再次借饕餮的身体存活,亏他还以为钟离鄈死得其所。
眼睛慢慢转到钟离鄈尸体上,挽澜的心疼根本掩饰不住。
那钟离鄈的牺牲不就是白白浪费了吗?
在场几位也反应过来,纷纷扭头不去看钟离鄈,空气一时无比寂静。
“哈哈哈——”
钟离焱突然大笑起来,声音悲鸣似要泣血。
“罢了罢了,我钟离一族没有孬种!鄈儿,是我族人之骄傲!”
哽咽着说完,老人家放平钟离鄈,仔细整理着他发皱的衣裳。
“老夫还要感谢诸位,至少保我鄈儿尸首完整,”
他站起身来,朝容不尘和挽澜一拜,忙被容不尘拉起。
“魔尊,这一拜,多谢你们把鄈儿带回来,时予姑娘拼了命,老夫我都看在眼里,这一拜,还请收下!”
猛然下跪,钟离焱垂下头。
容不尘知他心意,也不再阻拦。
“今日之恩,老夫记下了,钟离一族也记下了,多谢魔尊,多谢这位郎君,多谢时予姑娘!”
一拜再拜,佝偻着的身躯,一瞬间变得苍老无比。
钟灵山上,颜宇照常去找龟爷。
时予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是日日出入龟爷住所,或是陪他下下棋,或是聊聊天。
总之,时予吩咐她要多多陪伴龟爷,顺带着套套话,她就照做呗。
“错了,应当走这里。”
龟爷恨铁不成钢,敲击着棋盘,让颜宇在此落子。
“日日来,日日下,怎的还一点长进都没有。”
龟爷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又落下一子,成功截断颜宇的后路。
“啧,怎么又输了,不玩了!”
颜宇撒泼甩赖。
“这心不静呐,自然也就做不好了。”
龟爷慢慢捡起棋盘上自己的白子,留下颜宇的黑子。
“反正您老爷知道,我这心啊,不该在这上面静,所以,龟爷,要不聊聊呗!”
“心静可敌万物,小丫头片子,比起那时丫头,你还不成气候啊!”
“这不白说了,时予可比我聪明多了,就我这脑子,十个我都不够她玩儿的。”
颜宇无所谓耸耸肩,盯着池子中心那团荷叶看。
“人生如棋,需得深思熟虑方可落子无悔,颜丫头,这风云变幻下,各人各有个人路。”
龟爷站起身,慢悠悠走进里屋。
颜宇望着棋盘上剩下的黑子,没了白子,她的黑子可走的路还是蛮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