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阳是子夜时分带着韩起来到别院的。
本来骆君鹤劝云承早些歇息,不必等他们的。可云承坚持要等,骆君鹤和东方珏只能陪着。
“陛下,”韩起喝了口茶顺了顺气,道,“陛下猜测的果然没错,林州知府张封确实有大问题。”
“韩起,不急,你先把气喘匀了再说。”云承说道。他注意到这两个得力干将灰头土面的,不肖猜也知道近日为了调查张封着实辛苦。
“阻碍的,陛下。我们就是……就是有些饿了,今天晚饭还没顾上吃呢。”
骆君鹤说:“我已经让兰秋去给你们准备吃的了,马上就能端上来。”
“多谢少主。”首阳颔首。
“陛下,少主,这个张封真的是在秘密给大冢宰募兵,而且当时说好的,每招一个兵,会给那一户补贴二两银子。一开始大家都挺踊跃去募兵处报名的,可结果在大家登记完之后,又说这银子要等到进入军营三个月后再发放。这事引起了众人的不满,纷纷来找张封要说法。张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才给每户发放了一两银子作为定金。但前提是……”韩起又喝了一杯水,“前提是家里不管大小,只要是十岁以上的男丁,都要参军。”
烛火映出云承深邃似海的眸色,他面色凝重,“张封真的征兵了十岁孩童?”
首阳道:“我们寻访了不少人家,这些人的家中如今只剩下女人、老人和女娃了。据她们口述,的确是征了。但我和韩起连夜探查了张封位于城外的募兵营,并未发现十到十四岁的男孩。”
骆君鹤诧异地问: “没有发现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把这批孩子单独关起来了不成?”
就在这时,兰秋端上来了饭菜。
“你们先吃点东西,吃完再继续说。”云承说道。
“是。”
“是。 ”
二人异口同声。
云承将目光转向东方珏,“阿珏,你怎么看?”
东方珏说:“张封私自募兵已然是触犯了我朝例律,是诛九族的大罪。至于他为何连十到十四岁的孩童都不放过,这就要另当别论了。这么小的孩子,断然不是大冢宰授意的。大冢宰即便有征战四方的野心,也绝不会做出有损我朝天命之事。所以,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募兵的确是大冢宰授意,而将这募兵的年龄降到十岁,绝对是张封自己的主意。”
“对了,陛下,张封不仅募兵,还强行霸占了不少普通人家的良田,将这些良田的庄稼尽数拔掉,私自改成了练兵场。”韩起一手拿着咬过的馒头,一手端着粥碗说道。
啪——
只听一声巨响,云承一巴掌拍在了几案上,他神色阴沉,眼中布满了愤怒和狠厉,“真是荒唐,太荒唐了。如今沣州的灾情尚未解决,多少百姓因为失去了家园痛苦不堪,我也是为了让百姓能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可这林州知府却做了什么事?把长好的庄稼尽数拔掉,改成练兵场,他可真是不懂得百姓的疾苦,真是胆大包天啊!”
“阿承……”骆君鹤担心地看着云承,“你……你别生气,我们此番前来不就是为了整治他么?既然问题都已经查出来了,这种人神共愤的畜生,必须砍了他。”
云承冷哼,“砍了他都不足以让他谢罪。韩起,可还有其他发现?”
韩起嘴里塞满了馒头,不好回话,于是首阳道:“我们发现了林州潘家和张封来往密切。潘家是林州一霸,仗着和张封的关系,把林州的生意都垄断了。他们不仅私开了铜矿,还勾结土匪,为虎作伥。林州百姓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骆君鹤闻言,突然想起了什么,“怪不得我听义父说古记商号打不进林州,原来根源在这儿。这潘家仗着张封的关系为非作歹,扰乱市场秩序,真是该杀。”
东方珏道:“所以我们此番前来,是要将这一窝子蛀虫连根拔除了。”
“那还用说,这种人在我的脑海里早就已经被列入黑名单了。阿承,你就说吧,我们何时行动?只要你一句话,我便能将那狗官和那潘氏的头给你提来。”
云承看着骆君鹤,缓和了一下自己适才激动的情绪,“阿轩,不急。要想让张封和潘家当家的死,我知道对你来说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但是张封若是就这么死了,未免太可惜。我们得让他的价值发挥出来,让他死得其所。”
云承故意把“死得其所”四个字拉长了音,可想而知他对张封其人是深恶痛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