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认识人就好,可见还没醉到不省人事。君鹤没留神他语气中的异样,先松了口气,可他放松得太早了,还没等这一口气松到底,云承突然猝不及防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掐向他的脖子:“不许你走!”
君鹤:“……”
咽喉乃人身要害,君鹤本能地往后一仰,旋即捉住了那只冰凉的手,云承顺势带着他的手腕,狠狠地往下一别,用力回抽,君鹤一时没注意,让他的手抽了出去。
君鹤正待开口说什么,见云承的手又朝自己脖子掐了上去,只好再次伸手捉住他。
极狭隘的空间里,两人你来我往地交手了好几招,此时云承像是得了什么魔症,力大无穷,横冲直撞,君鹤又投鼠忌器,生怕用力过猛不小心伤到他,汗都快下来了,仍然柔声安慰道:“小六,别闹,乖,我哪里也不去。”
闻言,云承倏地一顿,君鹤捉住他手腕的手随之停下,用另一只手来回抚摸着他的后背:“小六,乖,别闹了,我是阿轩。”
“阿轩”两个字,非但没把人安抚下来,反而倒像是触碰了什么关键点似的,只见云承那双狭长的眸子忽然眯起来,像头被激怒的豹子,低头给了他一口,咬住了君鹤的胳膊。
君鹤:“……”
早知道就该一掌打晕你,让你安安稳稳睡一觉!
君鹤轻“嘶”一声,眼角狠狠地抽了抽,他这辈子挨过母亲军棍、挨过父亲骂,挨过义父的板子……大大小小受过不少伤,被人恨不能生吞活剥地一口咬住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还是被自己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咬一口,这滋味儿别提有多难以形容了,痛中带酸,酸中带爽,爽中带甜,这又痛又酸又爽又甜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中,君鹤手臂僵了良久,竟是一刻也未有要抽回的意思,片刻后,君鹤缓缓地放松了手臂上的肌肉,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云承后背,一边抽凉气一边低声道:“小六,这生吞活剥的——你真有那么恨我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负心汉,辜负了卿一番情意呢。”
这话不知触动了云承哪根神经,他眼睛微微一眨,旋即两行眼泪毫无预兆地就下来了。
君鹤心头先是一怔,随即又是一酸,自己真该死,未及好好疼他,便让他先受了委屈。
云承也不出声,只是一边叼着君鹤的胳膊,一边悄无声息地流眼泪,那眼泪似乎冲淡了他眼睛里可怕的兽光,良久,云承的牙关竟然微微地松了,君鹤试探着抽出自己鲜血淋漓的胳膊,看了一眼,低叹道:“阿轩呀,阿轩,你可真是个混账!你看你,都把好好的人逼成了小野狗。”
自责叹息一番,他又把人搂进怀里,伸手抹去云承眼角地泪痕,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君鹤一手抚摸着他手背,一手运转内力帮他解酒。云承伏在他胸口上,足足靠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才渐渐从一片混沌中艰难地恢复神智,整个人像是大梦初醒,茫然怔愣了半晌,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才渐渐回笼。
一回想起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云承脑袋发胀,烂泥一团的身体,突然一僵,君鹤便知道人已经清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