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布满水塔和消防设施的半封闭的天台,恐怕第一次迎接如此多的人登临。
郑易平带了不少人过来。
除了保护他的安保人员外,还跟着一帮被纪冷明当众通报过黑历史的拥趸们,林林总总超过四十人。
他们黑压压的聚集在郑易平身边,每张晃动的脸上,都闪耀着‘致眼前人于死地’的阴狠。
数十双怨毒的眼睛直眈而来。
他们没有讲话,却又似发出最咒毒的谩骂,比漫天泼洒的雹珠还要寒凉冷冽。
纪冷明的思绪从与温婉交流中脱离。
视线在倒地不起的包震身上凝固了两秒,接着目光与郑易平碰撞,再接着扫视众人。
他幽深的眸光自下而上,顾盼之间,傲睨称雄,目空一切的气势,牢牢地将一群来势汹汹者钉在距离他五米开外处。
青年人勾了勾唇,精致秀俊的面孔毫无惧意。
“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慢一些。”
郑易平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脚下的皮鞋踩上去,把烟蒂碾灭。
“这就是你的遗言?”
纪冷明但笑不语。
他默默地把身前的电脑屏幕转了个方向。
电脑屏幕上滚动的大量信息,顷刻落入围着他的最近的几人眼中。
为首的几个人,一看到那些猩红的字眼,青筋欢跳的差点崩裂。
纪冷明笑意扩大。
“很抱歉,郑总,我什么时候死,可不是你能说的算的!”
他灼烈的目光有如实质,烫的众人不得安生。
所有人纷纷指责。
“纪冷明!你玩这种把戏,真的以为有用吗?!”
“这年头,生活压力这么大,哪个不偷税漏税啊!”
“鱼死网破对你没好处的!”
“年轻人,凡事要懂得商量,千万别把路走绝了!”
.....
郑易平暗暗握拳,他丧失了所有耐心。
中年男人朝身边的安保队长道:“你,带人过去,先把他电脑砸了,然后把人拖到我面前!”
安保队长点头。
他刚要行动。
纪冷明倏地抬高下巴,下颚弧线如同弦月弯刀,漂亮的能杀人。
他声音不算高,却轻易盖过所有声浪。
“郑易平,你觉得,我会蠢到如此重要的信息,只存在这一台电脑里?”
他手指指了个方向。
“那里,正是通信公司的基站,暂时由我控制。”
“你的人胆敢往前再走一步,我敢保证,我手中握有的所有的罪证,一定会在我咽气前,发送到成千上万的互联网用户手中。”
“我死无所谓,不过,在座的诸位,也一定会为我风光陪葬!”
安保队长看向郑易平。
郑易平身边的拥趸们也集体紧张地看着他。
郑易平的公司钻了法律漏洞,暂时律法无法监管,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条文约束。
偷税漏税、学术造假、收受贿赂、职务侵占、卖Y嫖昌.....对于有家有业的普通成功人士而言,以上随便一条曝光,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郑易平有他的后台保护,可他们这些人有什么?不都倚仗郑易平这样的人赏饭吃吗?
在场的精英们在趋利避害方面,向来是个中翘楚。
他们瞬间明白,若自己想求个平安,纪冷明暂时不能死。
于是,数十人为了自身利益,不得不出言制止郑易平。
“郑总,郑总,我们和这位年轻人一起找个地方坐坐,心平气和的谈谈行不行?”
“郑总,您需要我发布什么稿子,我可从来没推辞过,您可千万....”
“郑总,我女儿才三岁,我要是进去了,她怎么办啊,您行行好....”
“郑总......”
聒噪的劝说声、卑微的哀求声、焦急的询问声.....密集地钻入郑易平耳中。
他其实并不在乎这帮人的死活。
这些人或许有点用,却也不是不能替代。
如今的世道,只要有钱,还怕招不来傀儡么。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奴隶可遍地都是。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另有一套说辞。
郑易平沉着脸,冷声爆喝:“都他妈给我住嘴!”
“你们能不能有点定力!”
“把他逮起来折磨,不信他不跪地求饶!”
“小崽子随便说几句话就让你们软了,一群不堪大用的东西!”
“有我在呢,你们怕什么!”
“他说全网发布,你们就信了?”
“退一步讲,就算发到千万民众手机里,又能怎么样?”
“到底是权利机关说了算,还是普通民众说了算,依你们的社会阅历分辨不出来吗!”
“若真引起全民舆论了,机器故障、有人造谣、恶意抹黑......这些都是你们常用的应对话术吧?你们不会给自己用吗!”
“请动动你们的生锈的脑子,别他妈见风就是雨!”
郑易平一通吼,吼得不少人敢怒不敢言。
诚然郑易平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毕竟事关自己的后半辈子,谁也不敢赌。
正在众人心旌摇荡的时刻,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划破夜空。
纪冷明曲着腿,微微耷拉着肩膀,姿态休闲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