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足以消息传得很远。
在三月中下旬时,明月小学招生的消息就随着商队,传到了砀郡单父县。
城内,一处大宅中。
高高的砖石围墙将庭院围住,木制的回廊连接着各个房间,梁柱交错,飞檐斗拱。
中央矗立着一座假山,底下的水池有鱼儿在游动,花草树木投下清幽的阴影,整体风格雅致而不失精巧。
此宅正是颇具声望的乡绅吕公家。
现已是正午,内厅一片其乐融融。
一家七口人聚在餐桌前,仆从们呈上一盘盘美味的佳肴,诱人的香味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十几道菜肴上齐了。
但作为一家之主的吕公并未着急动筷,而是抚了抚胡须,淡淡开口。
“听闻都城那边创立了一小学,专供孩童读书。”
“可惜泽儿、释之年龄有些大了。”
闻言,吕母皱了皱眉,语气极为不赞同。
“泽儿和释之在私塾一样读书,何必要千里迢迢赶赴都城求学呢?”
“你啊,妇人之见!”
吕公摇头叹息了一声,眼中滑过一抹精光,随后不疾不徐地解释。
“且不说老师学识悬殊,但论科举之制,官学自然远胜于私学。“
“阿父,郡立学宫不快建成了吗?届时我和阿兄入学宫也不晚。”
吕释之温和劝慰,清秀的眉眼间透着一股书卷气,气质沉稳而内敛。
长子吕泽身形高大健硕,性子爽朗直率,倒像一名武将。
“阿弟说得对,我这么大块头,和一群小孩读书,实在不甚合适。”
吕公转念一想,的确不太妥当,于是只得严肃叮嘱几句。
“也罢,那学宫建成之前,你们勿要懈怠学业。”
“三年一次的科举也快临近了......”
他的言外之意众人心知肚明。
吕泽拍了拍胸脯,满腔的豪言壮志。
“放心吧,阿父,到时候我定给你考个武举人回来。”
“儿子虽不敢保证其他,但一个秀才功名却是胸有成竹。“
吕释之紧随附和道,嘴角噙着一抹自信从容的浅笑。
吕公注视着两个好儿子,欣慰不已,当即朗声大笑。
“好好好!有志气!”
“日后吕家就靠你们两兄弟撑起门楣了。”
父子三人聊得格外尽兴,吕家三姐妹却是默不作声,静静倾听。
她们自幼便是按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
未来的路一眼望得到头,相夫教子、夙兴夜寐、伺候一家老小......
当一位温柔贤惠的妻子。
可不知道何时起,这个信念开始动摇了。
或许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女工人,她们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悄然在县城中引发了一股新思潮。
或许是听闻女子可入学宫,可参加科考。
亦或许是听闻隔壁县出了一位女举人。
她们内心有敬佩、有羡慕、也有...不甘。
不过,终究只是想想罢了。
多年以来的教育下,她们违背不了父母的意愿,挣脱不了陈旧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