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直至周身凉意袭来,墨离才从自己的神思中回神,漆黑而又深邃的眸光看向醉倒在石头上的两道身影,心中颇觉无奈。
他只得抬手,施术拖起半趴半躺着的三生,默默念了个法诀,将她毫不优雅的睡姿变回一团泛着白光的白色物体,抬袖间,便见白色物体朝着三生石的方向快速飞了过去,然后没入三生石中,与三生石融为了一体。
原先空了的奈何桥上,此时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鬼魂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地瞅着墨离将那道白色物体打入三生石中,却不敢发一言。
一切作罢,墨离转而弯腰抱起已经熟睡的姹紫,动作轻柔地将她的脑袋揉进怀里,眉宇中尽是宠溺之意。
与三生不同对待的是,墨离并没有把姹紫变回本体送入彼岸花海,而是直接抱着她去往了冥王殿的方向。
长长的衣袍拖曳,发出衣摆拽地的摩擦声响,他身后的漫天星辰随即暗了暗,映照出他那张温润如玉,清秀俊雅的脸。
一夜好眠,待姹紫顶着昏沉的脑袋从熟睡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入目所及,便是床榻前垂落下来的纱幔以及前方灯柱上摇曳着的幽冥地火。
她磨蹭起身,拍了拍还有些头疼的脑袋,开始细细打量周遭的一切。
这是一座算不上华丽的寝殿,装饰古朴,陈设简单,除了殿中每个暗角处摆放着一颗用于照亮的夜明灯外,在姹紫眼里,最值钱的东西还不如床榻前垂下来的帘幔。
“一点都不好玩……”她不喜地撇了撇嘴,在殿内来回打量,像是个懒散的闲人,又像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手中捞到什么东西,便翻看两下,翻看过了,就随手扔掉。像极了喜新厌旧的孩子,得了新的就不要旧的。
就在这时,殿门被人从外缓缓推开,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裙,模样清秀的瘦弱女子正端着盆水,小心翼翼地跨进殿内。
“花主,您醒了。”女子一抬头便看到了正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姹紫,遂躬身行礼,态度谦和,很是恭敬。
“花主?你叫我?”姹紫疑惑地指着自己,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道:“这是哪里…”她记得,她昨夜是与三生在忘川河畔喝酒……后来因不胜酒力醉了过去,可是,三生呢?!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眸光在殿内各处黑暗的角落里打转,将刚进来的鬼婢完完全全的晾在了一旁。
好在这是一个心思通透的鬼婢,当在看到姹紫像无头苍蝇在殿内巡视一圈,却什么都没寻到以后,她便开口问道:“花主,你可是在找人?”
再一次听到花主两个字,姹紫那双晶亮眼眸里的疑惑不由得又多了几分,“谁是花主?”
鬼婢将盆放下,笑道:“自然是您。”
“我?”姹紫再一次指向了自己。
“嗯。”鬼婢点了点头,恭敬道:“小女名唤溪云,是王特意派来侍候花主的鬼婢。”
“鬼婢?”姹紫有点懵。
“是的,花主。”溪云点头。
“为什么唤我花主。”姹紫走近,眨着天真灵动的一双水眸,好奇地问。
溪云甜甜一笑,毫不避讳的道:“自然是王吩咐的。王还说,若是花主醒了,让溪云好生侍候便好。至于其它的事,他自有安排。”
姹紫这才似反应过来,轻轻哦了一声。“你说的王可是冥王哥哥。”
“是的,花主。”
“那冥王哥哥人呢!”她转而又问。
“王他正在议事殿与前来朝拜的百鬼大臣商量事务。”溪云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闻言,姹紫颇觉头疼地拂了拂袖。“罢了,罢了。”
洗漱过后,又有鬼婢端来衣服,首饰等用品,一一摆放在桌案上,任她挑选。
奈何姹紫数十万年来从未踏出过彼岸花海,对外界事务一无所知。所以在看到鬼婢们端来的华丽衣裙以及那些精致首饰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呆了呆,自顾自的犯起了难。
她虽为彼岸花灵,过往在彼岸花海清修的时候,她也是见过那些赶去投胎的女子佩戴过这种珠钗首饰的。
只不过,见过是一回事,没戴过又是另一回事。
自她化灵以来,她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从简化的,不像今日这些鬼婢端来的衣服那般样式繁琐,虽颜色相同,可那料子,还有绣工及其华丽程度。任她再不通晓世俗,也只需一眼便能辩出其中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