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卿仰头示意外面天色已晚:“白天他都不来,这么晚他一定不会来了。”
“说不定他会来呢…”
“关门吧,今天从早到晚也算是热闹了。”竹卿道。
最后再看一眼门口,没有人。
门关上了,竹卿的心也跟着锁起来。
“把送的礼物都收起来吧,你帮我放到箱子里,我没力气。”竹卿缩在被子里声音沉沉的听不出丝毫的生机。
“把师父送我的平安扣拿出来吧。”竹卿道。
小师妹把平安扣用红线编好,戴在竹卿脖子上:“师叔送你平安扣就是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我也是!你快点好了,年后去看元宵的灯会!”
竹卿被她逗笑了:“这连冬天都没到,你就想着元宵的灯会了?”
“那当然,前几年元宵灯会我总赶不上…”小师妹神情沮丧,“今年总该赶上一次了吧…”
竹卿躺着看她张牙舞爪的控诉,挪了半边床给她,小师妹躺下贴着竹卿的胳膊问道:“玉衡师兄不来,姐姐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竹卿转过脸去看她。
小师妹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真诚的看她:“姐姐当真不喜欢他?他对你那么好,什么都偏向你,你喝醉了也是他背你回去,受伤一天好几遍的来看你。哦!还有回来这一路上他多照顾你啊,有好东西都先给你。”
小师妹神秘的笑着:“我可知道你们俩月下谈心好几次了…他还给你抓萤火虫来着!你要是不喜欢他干嘛跟他一起抓萤火虫啊,这么浪漫的事,我都没有过…”
“那是你不跟人家说,你要是说了他就答应了呢?”竹卿反将一军,“让他带你去大漠里抓萤火虫,抓一百只一千只都行,由着你疯玩。”
小师妹引火上身恼羞成怒:“说你的事你扯上我干嘛?唉…我跟他呢是无缘也无份,不该想的事就不用去想了。但你跟玉衡师兄不一样,你们俩一个是门主的弟子,一个是师叔的爱徒,又离得这么近!”
小师妹索性坐起来胳膊撑着下巴看着竹卿:“他长得也还算俊俏,身材又高又好看,你真的不动心?”
竹卿眼前都是小师妹的脸,她伸手捂上去,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你脸太大了,你离我太近了!”
“别岔开我的话!”小师妹拉下竹卿的手压住,“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你这人真是,哪有你这样的…”竹卿把脸偏向一旁故意不说话。
小师妹大喊一声:“天呐!你耳朵怎么红成这样…”
随后松了竹卿的手,给她盖好被子,起身下床。
“你自己想想吧,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感觉…至于那个沈则呢,已经是以前的事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我去厨房还东西了,你睡吧…”小师妹收起碗筷,送去厨房。
竹卿抱紧了被子,反复回想着刚才小师妹的话。
玉衡对她的好,她都知道的。
平时里对她格外的关注,在关外的时候也是颇为照顾她,关外的日子可以说的上辛苦,她对他也很是感激。
那天自己收了他的簪子,心里对他也是有一丝好感的吧。
要说同门之间的来往,她甚至和解枫来往的比玉衡要多一些。
在军营的时候青池有什么话什么事不能亲自来告诉他,都是让解枫过来。她和解枫小师妹还有大多数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对于玉衡这个突如其来的外来者,同门情分确实一般。
再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那么的狼狈。自己如同一个失败者跪在门主和他的面前,尴尬又不堪。
在感情方面竹卿算不上一个高手,当初她和沈则也是沈则先开的口,然后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
所以竹卿认为,既然不说,那就是不喜欢,喜欢就一定会开口。
何况那天在客栈,自己的话说的也不好听,他就更不会喜欢自己了吧。
从九月的落叶微黄到十一月万物萧条,竹卿的病断断续续的发作着,好的时候每天都能出去走走,不好的时候卧床不起也是有可能的,咳嗽的也更厉害。
看着竹卿病歪歪的样子小师妹气不打一处来,她觉得竹卿的病不只是因为箭伤,每天心思重重不能心情愉悦也是问题所在,而这个让她不开心的源头,就是玉衡。
为了得知玉衡的准确动向,小师妹连着问了好几位和玉衡相熟的同门,在明确知道他要在两日后找门主,特意拿了剑在他办完事出山门的必经之路上等他。
玉衡远远看到小师妹的身影,看她怒气冲冲盯着自己就知道她是冲着自己来的,想躲开又只有这一条路,于是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在这儿做什么…”玉衡的话没说完,小师妹剑已出鞘架在他的脖子。
寒冬的剑刃冰冷异常,玉衡忍不住想打哆嗦。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师妹的话没有丝毫温度,直直灌入他耳中。
玉衡不明所以,茫然道:“我干了什么错事吗?”
小师妹手中的力气更重了几分,怒目圆睁:“你当时对姐姐处处献殷勤,那么在意她,现在她病了你连她看都不来看她一眼,她足足病了五个月,人都快没了,你还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确实什么都没干,所以更加可恨!”
“她病了?从来没人告诉过我啊…我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她!”
“她不让我再找她。”玉衡低下头,“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小师妹恨死了这个不开窍的人,居然是这样一个榆木脑袋害得竹卿郁郁寡欢这么久。
“她不让你找她,那你就一辈子再也不见了是吗?”
“不是…”
“你要真喜欢她,就会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跟她说清楚,她要是喜欢你那自然两全其美,她要是不喜欢你那你就死了这条心也就算了。”小师妹一番话说的急而犀利,“可你从来不肯跟她明说,这么躲着藏着,你一个男人不主动去说,难道等她先说吗?”
玉衡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你做的所有的事都在告诉别人你喜欢她,连我都能看得出来,可你连一句明白话都没有。这么含糊不清算什么?”
“你要是有心,就去看看她吧,有什么话也好在她死之前跟她说清楚。”小师妹狠狠地收起剑,玉衡的脖子上已有一道淡淡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