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聪聪被我一通看似有理有据的分析给说得一愣一愣,小鸡啄米般只顾机械地点头。从呆愣中恢复过来,以充满求知欲的嗷嗷待哺的眼神望着我,并异口同声询问:“怎么做广告?”
“刚好明天礼拜一,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隔天早自习下过课,我热情地招呼过五班门口聚齐的伙伴们,说:“要不今天不去菜市场那边的早餐店,我们去食堂吃饭吧?听我同桌说,那里饭菜口味还不错,早上还有香喷喷的蛋炒饭呢,价格还比外面便宜许多呢。”
会过意的聪聪和金灿当即双手双脚地表示同意。一行人不紧不慢,与忙碌行进的用餐大队格格不入。来到淡白色墙体的,一楼多以蓝色玻璃为主的,宽敞的共分三楼的食堂。每一层提供的饭食不一样,越往上走种类越多,价格越高。同样的正餐两素一荤的价格,一楼一块五,二楼一块八,三楼两块五。这里不收现金,统一使用饭卡结算。我们只能到窗口买好饭票,继续前往相对没那么拥挤的二楼。
还算满意的早餐用完,我掏出事前准备好的四份臭包,并公布计划:“吃饱了哇,我们来搞一个小恶作剧。老黄等下也来帮一下忙,我、你还有聪聪金灿一起,到楼下的四个方位各扔一包臭包。”
聪聪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这就是你的广告啊,我懂了。”
分别在四角站定,四人遥望彼此,点头后同时挤破臭包,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撤离。可等待两分钟之久,食堂竟没有一个人是跑步外冲的。我们对此惊诧不已,总不可能全是“哑炮”吧?带着好奇折回,可扑面而来的臭鸡蛋气味使我们不约而同地捂起口鼻。能同时容纳下几百人用餐的食堂一楼,整齐排列的深蓝色的固定塑料桌椅,仿佛施展出一股神奇魔力,将满座的学生牢牢摁住。绝大多数同学一手捂鼻,和学习一样勤奋埋头,加快速度地扒着平沿不锈钢碗里的粉面。不得其解的我们只得收获满心的疑问退出。
我再次分析:“臭还是挺臭的,就是他们太能忍。”
聪聪感慨道:“还是他们厉害,捂着鼻子都要吃。”
现在想来,不是不臭,也不是贪吃。而是绝大多数在一楼用餐的学生大都来自相对没那么富裕的乡镇,他们才不会因为一股子臭味便浪费食物。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可是要赶回教室继续苦读的高中生啊。
没有被出师不利的情况困扰太久,一行人来到操场,闲聊等待着每周一的升旗仪式。半小时的活动结束,和聪聪挤在散去的拥攘人群,我凑前对着他耳朵大喊:“一起放臭包!立刻!马上!”
心领神会的聪聪伸手入袋,和我默契地一道挤破攥在手中的臭包并和没事人一样随手放下。该举重若轻自然无比的行为如同在缓慢流淌的小溪里扔下一块大石,激起了千层浪,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淡定无比的我和聪聪慢腾腾地行走在加速散去的人群里虽然显得另类,那是因为在好好欣赏和感受自己带来的杰作。不知和我平行的聪聪脸上是否一样露出了会意之笑。
后来几天,课前课后我雷打不动地守在A、B两组教学楼的交界处,跟镇守将军一样。此关隘是全校通往篮球场、停车场、食堂,各条道路交叉的中心点。只要见到每一个认识的人,包括脸熟但叫不出名字的同学,我自行上前将他们全部拦下。然后热情详细地介绍臭包的玩法,并且当场进行商品试用实验。当然也不是全部拦下,肯定是做过一番分析。因为大部分同学仅从外表和姿态就能判断其是否调皮贪玩。这点很好掌握,我基本猜得八九不离十。比如和我们一样成天成群结队的、穿扮讲究的、常在食堂和放学路上抽烟的、球场上的常客、早恋的。他们就是主要的目标客户群。像身着校服埋头疾行的同学基本就没有询问的必要了。这一切离不开聪聪强大的交际能力。不管什么人,他都能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渠道认识。特别有他站在身边,立马传达了一股由内向转外向的能量,以及给我创造了一股熟悉又轻松自在的环境和氛围。不然给予再多的钱,像我这么慢热且被动的人可不会转变得如此迅速,付出这么多热情。和陌生人交流倒也没这么的恐怖,而是自己怕极了踢到冷板后的尴尬与窘迫。
往往我们在哪个班门前站定,哪间教室便要倒霉。因为我已经练就和吃饭喝水那般自然地随手扔一个臭包进去。转回头时看都不看一眼,面向顾客提前摊开双手展示成果:“你们看是不是和我描述的一样。”随机挑选中的幸运教室,等待不幸的同学们一窝蜂地外冲后,被我拦下之人往往自觉地掏钱。不过收钱之时自己都不忘附上一句:“千万别说是我卖的。”
不到一个礼拜,除去被宣传所用掉的,剩下所有的臭包都被我一个人销售一空。于此同时,校园隔三差五发生正在上课的教室,突然全班同学一齐快速外移的奇妙景象。
分红的大喜日子,金灿低头捻着多数由我上缴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这里总共一百六十多块,我们赚了一倍多!这样,我和聪聪各分五十,姜心你卖最多,你分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