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青不给机会,立即移向另一侧并蜷着身子护住课本,最后才笑眼盈盈递还给我,一脸心满意足:“好了,你拿回去吧!”
连忙抓起一起笔将扉页的字迹“刷刷刷”地抹掉,我的语气难得正经:“我一点都不喜欢周子涵,我有喜欢的女生。”其实呢,心里早已洪涛乱卷,欣喜若狂,我认为丁青这是在意我才有的表现,看来我的试探方法大获成功!
余下的日子被快乐插上了翅膀,跃然翱翔在时空里稍纵即逝。我在上课发呆、下课踢球,打网游、写检讨,以及和丁青的玩闹中来到学期的尾巴。光阴似箭,诚不我欺 。领完成绩单,怀揣满心忐忑回家,还未上楼便试探地喊出一句:“爸?”以此来判断今日的他是否好沟通。可得到的回应是一句听不出情绪的“嗯”。其实我也明白这样的徒劳无功并不能多增加任何一点的心理防备。可能我是指望多喊出一句至亲血缘才有的称呼,以此唤醒父亲职责里该有的那份慈爱?
可迟早都要面对,一想到这里我屏气凝神走进客厅,努力将成绩单平稳放在茶几上。力度不重不轻,也不那么不偏不倚,总之不能显得太过刻意。这一通操作难度极大,因为早已噤若寒蝉的自己生怕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将会搅动我爸心情上的涟漪。同时我又期待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更能吸引注意力。直到使尽最后一丝气力,我若无其事地回房并摆出数学课本准备钻研苦读,但一个数字符号都看不进去。
随即门外和心跳一样“咚咚咚”的脚步声如期而至,越逼越近化为巨大的一声“砰”,接着沉闷地转为一声“咚”。电光火石间我爸一脚踹开门,将报告单重重拍在桌面,此时怒意正盛的他将满腹的火气全数吼了出来:“你这学期到底在干什么!读书读本身!你看看你的成绩,年级两百零三?你到底想干嘛!你是不是想滚出这个家!”
其实从我爸上楼的那刻起,我浑身早已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但大脑空白慌乱无措的我仍努力专注于数学课本,甚至还尝试解答一道数学题。
“现在知道学习了?知道在我面前装刻苦用功了?早干嘛去了!”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似乎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当作无事发生。可我爸对的我的沉默似金并不买单,而是一把将我扯过,提溜过我的身子面向他。我被燃烧的怒焰灼烧得撇过头,不敢直视电闪雷鸣的双眼。我爸立即风卷残云地补上一道霹雳雷霆的耳光。还没等我感受到脸上的麻木,却先被熊熊怒火掀翻在了地。这时脸部的热辣和地板撞击的身体,内心的自责与愧疚、恐慌与担忧,总之各种情绪感觉合揉一处并喷薄爆发。我再也控制不住地坐在地上嚎啕了起来。
“哭有什么用!给我跪着!”接着盛怒到极点的我爸将半身瘫坐的我一脚踹到在地,与地面再度清凉地接触。
顾不上新加入的痛觉,我急忙回直身子完成指定的跪姿。
“你就这样跪着,午饭不要吃了!好好反省反省!”
狂风暴雨过后,时间如同山涧小溪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脑袋昏沉,双腿颤麻,恍惚中又隐约听见楼下传来谈话声。又过了一会儿,好几道踩踏楼梯的脚步声将自己惊醒。房门被打开,爸妈的好朋友胡阿姨一个箭步地上前将我一把捞起。虽被搀扶着起身,可眼神一触碰到她身后的我爸如刀锋利的眼神,身子一阵瘫软我又立马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胡阿姨再次拉起我,用客家话说:“哎呀,无第该(为什么)让岁昻类(小孩子)跪赶(那么)久,赶紧酿(让)几(他)夯起来(站起来)!”
我爸便没有再表态,任由我被扶坐在了椅子上。胡阿姨这才语气和柔地对我说:“明天开始去阿姨家待一段时间好不好?”她转头看向我爸,语速飞快地劝慰:“下次不要这样打孩子了,先让姜心吃饭,明天再送他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