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他方祁苦熬多年,如今小姐回府说不定能让他鸡犬升天。然而也有人嗤之以鼻,说小姐只是个傻子,任她给再多的喜爱,方内侍又如何借势?这时不知谁小声说了句,“这就不懂了吧,小姐无论如何是裴府的少主人,我要是方内侍,我就拿捏住小姐,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那还用愁?搏一搏,当上正君也未可知。”
后面其他人的打趣方祁也没再多听,闲言碎语,这些年在院子里听得还不多吗。
再后来,方祁不知怎的突然梦见了多年未曾入梦的母亲,母亲还是那般温柔慈爱,低声唤他“祈儿”,只是梦中转眼闪过的,又是绝望喧嚣的方府,母亲趁乱推他出暗门,大吼着让他不准回来,“去裴府!去找你舅舅!”
那是他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梦醒,方祁记起了母亲当年最后的交代——销掉罪籍。
他有些发愣,罪籍,其实对他影响不大。这些年寄人篱下于裴府,裴擒除了偶尔发脾气牵连他,倒也没克扣他一分一毫。至于舅舅留给他的资产,许是不知,反正裴擒并未过问。如今的日子得过且过,他无需为生计犯愁,销罪籍这事儿,已被他淡忘了许多。
可这梦,就像是一个提醒。
连续几日都做着同一个噩梦,方祁的精神有些恍惚。再次偶遇裴乐之,他有些心烦,转身欲躲。却不想裴乐之关注着他,远远就盯到了她的“祈哥哥”。少女今日折了几根柳条,喊住方祁:“祁哥哥,我们编花环,好不好?”
方祁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也不好再退,只能不耐烦上前道:“小姐。”
裴乐之高兴地拉上方祁的手,将柳条塞到后者手中,满眼期许:“祁哥哥,花环。”
方祁没好气地敷衍道:“我还有事,今日不能陪小姐。而且这花环,花都没有,做什么花环?”方祁嗤笑一声,说罢虚行一礼快步离开。
一旁的万松见傻小姐神情失落,心中难免恻隐,遂开导道:“方内侍有事,小姐咱们先去那边吧,给您摘几朵花?”
裴乐之本是失落地低着头,闻言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捏紧了手中柳条,然后点头,跟着万松往花园那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