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松见青榕嘴上没个把门,什么都敢往外说,心下感叹要不是丹总管护着,他这种性子在哪个府里能混得下去?偏偏这府中人一个赛一个奇怪,连主母都夸赞青榕直爽无忌。
直爽无忌?真不是缺心眼吗?
按下心中想法,万松继续附和道:“青榕哥哥三思,且不说您是丹总管费心推荐去的,领了这么个要职。就说您眼下侍候主母左右,也能回护丹总管一二不是。”
这边万松和青榕一番交谈,裴乐之那里也在和春颂商量。“春颂,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等会去打听下。”想起什么,裴乐之继续吩咐道:“顺便看看母亲是否在府,晚上我去膳厅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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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切换到官道上。
丹枞侧身看向后面那一匹枣红马,以及马上裹得严实的男子,叹了口气:“不是说了不用送。”
男子不语,只是马鞭微扬,高喝一声“驾——”继而催马上前。直至和丹枞并辔而行,他方才开口,说的却是丹枞没想到的一个名字,“小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丹枞迟疑一瞬,反问回去:“什么怎么办?”
男子的声音平淡冷静,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说的却是让丹枞心中一凛的话。“虽然不知枞你想干什么,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小姐似乎对你很是用心。”
闻言丹枞双眼直视前方,神色无异,似乎并不打算回话。
见此,男子略略沉吟,复又开口道:“枞,你对她也是有情的吧。我在府中日日看着你们,一应琐屑都见得真切。”男子剑眉一挑,看戏似的盯着面前的好友,漫不经心道:“以前只见你为府中事忙前忙后,何时学过内院那档子绾发的手艺。还有……”
“够了,绮。”丹枞出声打断男子的话,“我有分寸,而且很快……她应该也不会想再见到我了。”
“好了。”男子说着猛地在丹枞肩上一拍,这一拍使了不小的力,“我只是怕你后面为难,你是个重情义的,兄弟我懂。”
重不重情义,丹枞不知道,只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骗来的不得长久。
有些落寞,丹枞的眼睫低垂。陆绮见面前人瞬间耷拉了下去,于是开口道:“还有件事,关于你小妻主的,追上来我就告诉你。”
陆绮说完就打马向前疯跑,跑了一会儿却见丹枞并未跟来,他只能调转马头,悻悻回去寻丹枞。“没劲,怎么不来?今儿中午她去给那个方内侍送饭去了,哈哈哈你猜走的哪儿?”
陆绮见丹枞这还不为所动,只能继续说道:“哎呀呀,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新女婢出的主意,她居然从后巷的狗洞给人送饭。”
丹枞眉头一皱,终于还是问道:“怎么回事?”
“看看,这不就对了,还假装不关心的样子。”陆绮说完又要拍肩,却被丹枞轻车熟路躲了过去。
“哟,活了?得,哥哥告诉你,那狗洞挺小,你的小姐没钻狗洞,只是递东西。说来她这人是挺好玩,要是那狗洞大点,我毫不怀疑她会钻狗洞。”
想到平日里裴乐之古灵精怪的样子,陆绮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于是复又扭头向丹枞投了个“对吧?”的眼神,然而丹枞理也没理他。
“驾——”丹枞突然扬鞭驾马,向前跑去,他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用报上去了。”
陆绮来了兴致,立刻卖起乖来:“嘿凭啥,你让我报什么,我就报什么?”说是这样说,但哪次他报的东西,不是和丹枞提前打了招呼的。
“就知道你爱耍嘴皮子,下一路口的茶摊,要追不上来,这事就得作罢,如何?”
“成交!”等的就是这句,陆绮一甩鞭子,话没说完就跑了出去。
然而陆绮本失了先机,况且丹枞的骑术一向更好,竟是片刻就有远远甩开的趋势。两人你追我赶,马蹄高扬,好不恣意洒脱。
少年人一路疾驰,惊得官道旁的麻雀尽数飞起。
远处小山坡上,一辆装潢低调但一应俱全的马车内,窗帘被人缓缓放下。
顾漆连望着那两人的身影,不禁感慨许久未见连京内有如此洒脱的男子了。尤其为首者月白长衫,一拢青丝只以一根白玉簪别过耳后,其人清冷,其神潇洒。
她心意微动:“回去查查,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