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嘴上说着民女,但赵桓观她举手投足间一板一眼,显然极有涵养,搞不好是中原世家大族之女,只是不知为何沦落至此,成为一方土司的妻子。
“岭南不是中原,夫人不必多礼,”赵桓说道。
沈夫人闻言轻笑一声,缓缓说道:“这几日民女与夫君商议殿下的提议,因而怠慢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这几日反倒让本王了解了贵地的风土人情。”
“哦,”沈夫人点头,“不知殿下觉得我木氏土司治下如何?”
赵桓想了想道:“百姓富足,风景优美,不曾想南疆亦有不输金陵的风光。”赵桓所言不虚,近几日在村寨中观察过不少百姓生活,比起他治下的百姓过得还好。
“不输金陵么,”沈夫人点头,“那殿下可知,民女和夫君是如何治理的么?”
“愿闻其详!”
沈夫人从床榻上起身,显出一身婀娜的身段,“民女初来木氏土司之时,木氏土司刚经历过战乱,就是赵元宏率三千人南下平叛的那次。”
“纵使已经过去了半年有余,但伤痛却久久难除,家家户户都有战死的男子,”沈夫人缓步来到窗前,眼神望向远方。
“而木氏土司的主心骨,民众的夫君更是颓废,整日酗酒不理政事,而民女来到后,与夫君痛陈利害,决定封绝与外界的通路,不与汉人交际,以木氏土司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看来这就是这几日商议出的结果,赵桓自然不会放弃游说,起身道:“夫人此言差矣......”谁料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鼻孔更是有一股热流。
沈夫人缓缓转身,她和赵桓一样,鼻孔下方一道鲜红的血迹流到的嘴唇边。
“这是中毒了......可是什么时候,”赵桓自觉十分警觉,一进屋就连沈夫人奉上的香茗都未品尝。现在他只觉得头脑有些昏沉,刚站起的身子一软又坐了下去。
“是熏香,”沈夫人说道,接着从怀中取出两个瓷质小瓶,打开其中一瓶一饮而尽,“这里面是解药,现在请殿下好好讲讲,来我木氏土司所为何事!”
赵桓是切实感受到了身子的不适,也确定了沈夫人真敢毒杀他,生死存亡之际,也顾不得许多,强撑着不适身子道:
“哈哈,你问本王为何来此?本王也想知道啊,在金陵本王是太子,一国储君!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被一纸诏书发配岭南,你以为本王愿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赵桓故作咆哮,其中有大半的确是在宣泄不满,同时也在观察着沈夫人的神色,果然沈夫人神色略微动容,做到赵桓身边轻声道:“不瞒殿下,民女与殿下情况差不多,家父获罪被贬岭南,最终水土不服死于邕州。”
赵桓此时情绪也平复了许多,问道:“不知令尊因何获罪?”
“家父曾是先太子府上的属官。”
赵桓心头剧震,十六年前,赵元宏杀兄逼父,而先太子的心腹被牵连诛杀流放的更是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