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赶着粪车出城的老人，挑着担子去市集卖早餐的妇女，麻衣短褐，赶去做短工的汉子，都在为生计奔波。

昨夜一宿无梦的牛大春，此时精神抖擞，看着刚刚从江上升起的太阳，红似烈火，心情就更好了，真是一个好兆头。

“今日过后，洒家大概要名震天下了吧？或是声名狼藉？”

此时屋内只有自己，牛大春自嘲一笑，扬名立万不是他的目的，这世间不平事多了，可既然见了，便不能听之任之……不然苦练这身武艺又有何用？

老子可是主角，势必走到哪儿乱到哪儿！

众人吃罢早餐，也不言语，提着掩饰好的兵器，三三两两走出客栈，直奔目标，等待动手时机。

牛大春带个斗笠跟在孟昭身后，双手搭在肩上扛着大枪上，一路摇摇晃晃，闲庭信步，走在开始热闹起来的大街。过往行人见这厮身高体壮，不似善类，便主动给让出一条通道。

这是大春第一次行走在江陵这古老的大街上，这几日尽在客栈养膘了。今日就能了结了翠屏山的首尾，又能看到这生机勃勃的市井，斗笠下的大春嘴角不自觉浮现出笑意。

说来这还是他这几年来头一次进城呢，是以左看右看、兴致勃勃，连撞在他身上想要顺手牵羊的偷儿，都没能打断他的好心情。

随手捏碎那小子的手骨，扔给边上凶相毕露的几个同伙，仅仅笑眯眯的看了他们一眼，几人就识趣的扶着人走了，一声不吭，连句狠话也没放。

真是一座友善的城市啊。

二人一路慢行，孟昭一身长衫，朴素的弯刀挂在腰间，轻摇着一把折扇，温文尔雅，如同出游的贵公子。身后不停往嘴里塞着各种零碎的牛大春，活脱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憨批护卫模样，走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前方一栋四层小楼出现在最繁华的街头，占地颇大。丹楹刻桷的朱楼一面临河，吊脚延伸在河上，竟还有个小小的木质码头供船停靠，临街一面朱甍碧瓦，灯笼高挂，一个大招牌挂在高处——秀春楼。

大门处进出的的人非富即贵，或是风流的读书人成群结队、或是珠光宝气大腹便便的豪商呼朋唤友，楼内姑娘们的笑闹声，隔得老远都能清晰可闻，不时有精心打扮的姐儿打开半扇窗，冲楼下远去的客人依依惜别。

这就是今日要干活儿的地方，牛大春赞叹的看着眼前的精美建筑，啧啧称赞，“昭儿啊，这楼可真圆、真白啊……啊呸，真壮观啊，秀春楼，这名字与洒家有缘……”

孟昭斜视牛大春，“食色性也，时辰还早，你要不先上去找几个小娘喝杯酒？”

“洒家可是读书人！”牛大春一脸不屑，鄙夷的看着孟昭，义正严词道：

“岂能如尔辈一般不知检点？孟昭，亏你饱读圣贤典籍，却读来一肚子伤风败俗的勾当？大丈夫当立九天凌云之志，岂能为区区女色所困？”

孟昭面无表情，合扇拱手：“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