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义瀚搀扶着钟仁浩,两人一起回到了他们在罗泽县的暂居之处——一个破旧的茅草小屋里。这是一处荒郊野外,冷僻冷清得很,这个茅草小屋破破烂烂的,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将其吹到天上去,吹个稀巴烂。但是,这茅草小屋也终究还是钟义瀚和钟仁浩这两个流浪孩子的温暖小窝,是他们的一个暂且可以被称作“家”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至少能有个地方躲躲雨雪,能有个地方睡觉过夜,不至于露宿在野外、露宿在星空之下。这个茅草小屋,也还是敬财帮的姜园信帮他们兄弟俩找来的呢。姜园信当初看他俩可怜,看他俩夜夜宿于草丛之中、宿于树荫之下,看他俩淋雨也无处躲,就给他们找了这么一个暂居之所。钟仁浩和钟义瀚,有了这个茅草小屋,在这举目无亲的罗泽县,也就算是有了个家。
钟义瀚搀扶着钟仁浩,走进了茅草小屋,两人一起在地上坐了下来。兄弟俩都感到非常疲惫,一是因为两人都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二是因为两人刚才都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体力消耗巨大。而且,钟仁浩和钟义瀚在和孙大金刚打斗的过程中,也都多多少少地中了孙大金刚的一些拳脚,兄弟俩身上都很痛。尤其是钟仁浩,他一开始就中了孙大金刚的一记穿心腿,他痛得五脏六腑都像在发抖。
兄弟两人饥肠辘辘。那一大袋肉包子,被钟义瀚摆放在地上。钟义瀚拿了一个干净的大肉包子给钟仁浩,说:“大哥,咱们先吃点吧,人是铁饭是钢,要吃饱了才能活下去。”
钟仁浩忍着痛,拿过钟义瀚递来的包子,就吃了起来。他也实在是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就吃了起来。
钟义瀚也饿坏了,他给自己拿了一个滚落过街上的灰包子,大口大口地就也吃了起来。两兄弟都是狼吞虎咽,三两口就都把手上的一个包子给吃完了。
钟仁浩给钟义瀚拿了一个干净包子,说:“小弟,你吃个干净的。”
钟义瀚说:“说,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钟仁浩把干净包子塞到钟义瀚手里,说:“先把干净的都吃了,那些滚落在街面上弄脏了的,我们到最后再一起吃。”
钟义瀚就一笑,说:“好,我们一起吃。”
钟义瀚接过这个干净包子,大口大口地就吃了起来。钟仁浩也是又给自己拿了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钟义瀚却突然是掉下了眼泪来。他擦着眼泪,吃着包子。钟仁浩问他:“小弟,你怎么了?”
钟义瀚哽咽着说:“大哥,这日子太苦了,我有时候真觉得快要过不下去了,我们的生活为什么会过得这样艰难?”
钟仁浩说:“小弟,你要相信,一切事情,慢慢都会好起来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些读过的圣贤书,学过的道理,你都忘了吗?”
钟义瀚擦着眼泪,说:“道理我知道,就是心里难受。我们总是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到处漂泊,到处受人欺凌,身上还背负着父母的血海深仇,我们甚至都根本不知道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今天又是这样,就为了几个包子,我们就得低声下气去求人家施舍,人家不肯施舍,我们还得厚着脸皮去要去抢。你以为我没有羞耻心吗?可是我饿,我真的好饿。我不怕死,可是我不想饿死,好男儿死要死得轰轰烈烈,不能被饿死,那样多丢人,多可笑,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