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又一层，叶晨掉落的皮肤在仓底堆叠，这已经远远超过他本身皮肤的面积，他的身体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的蜕皮。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叶晨的皮肤终于不再掉落，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关闭穹顶光屏，实验室再次归于黑暗。

纳兰明心进行过近百次的实验体基因移植，叶晨的情况确是第一次。

没有用神明之链，没有用加速药剂，一切都是叶晨身体的自发行为，就像是他的身体原本就是用来进行基因移植一般。

叶晨还在昏迷状态，经过刚才的剧烈过程，他的头发变长了几倍，在培养仓内肆意的漂浮着。

两人站在培养仓前，纳兰明心突然说道：

“他是不是长高了？”

陈定山点点头。

“拔高了三十三厘米，肌肉含量增高，壮实了不少。”

纳兰明心接着说道：

“正常的新老细胞交替过程最快也要两天，而他只用了两个小时，甚至没有用神明之链便能将基因稳固，主任，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定山没有回答纳兰明心的问题，面色严肃的说道：

“此事报告给局长，列为最高机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外泄。

纳兰明心点点头，看向了培养仓中的叶晨，静静的等待。

“唔……”

叶晨的意识在黑暗中摸索，想要睁开双眼，却只是徒劳，黑暗将他的意识牢牢的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突然，一道光亮撕裂黑暗，让叶晨有了喘息的机会。

叶晨没想到，自己夺回视觉之后见到的第一幅画面竟然是纳兰明心那张精致的小脸。

此时的纳兰明心正用手指撑开叶晨的眼皮，一双眼睛仔细的确认叶晨瞳孔的状态。

“我还活着？”

叶晨的声音有些沙哑，身体各处隐隐传来酸痛之感。

“不，你死了。”纳兰明心起身离开，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没有理会纳兰明心无聊的玩笑，叶晨略带茫然的看向四周，这里还是在基因移植的实验室内，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白色毛毯。

在叶晨的脑子还混混沌沌的时候，陈定山的声音传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叶晨摇了摇脑袋，终于彻底恢复清明，抬起胳膊，一个宽大的手掌出现在自己眼前。

先是疑惑而后震惊，最后叶晨猛然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比之前大了一圈的手。

指骨和手上的血肉变得粗壮丰满，再也没有之前如同细柴一样的骨感，视线移到胳膊，原本仅仅有同龄人手腕粗细的小臂终于有了正常的尺寸，而大臂上因为用力而微微隆起的肌肉让叶晨差点没有哭出来。

那是力量的感觉，是他十几年来最向往却从来没有获得过的感觉，因为坐了起来，身上的毯子落在肚脐处，露出了线条明显的胸肌和腹肌。

叶晨的呼吸逐渐加重，无论是谁突然得到了以前最为向往的东西，没人能够平静的下来。

“镜子，镜子，有镜子吗！”

陈定山好像早就料到叶晨醒来后会寻找镜子，往叶晨的床头后面指了指，一个全身镜就竖在那里。

翻身下床，叶晨迫不及待的站到了镜子前，短暂的静默之后，叶晨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从小身体便一直在和病魔作斗争，矮小，瘦弱，伴随着这些声音他走了十五年，虽然表面对小豆丁，豆芽菜这种叫法不在意，但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波澜，他是一个男孩子，有着自己的自尊心，小心的隐藏起来也不过是无可奈何之后的选择。

手指颤抖的触摸在镜子上，里面那个身高一米八，身材匀称，肌肉线条硬朗的人真的是自己吗，叶晨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而后一边流着鼻血和眼泪一边傻笑。

纳兰明心在陈定山旁边，嘴里含着一个棒棒糖，嫌弃的问道：

“他是不是疯了，基因移植出问题了吧。”

瞥了一眼纳兰明心，陈定山表示懒得理她。

过了十几分钟叶晨才从情绪中出来。

见到叶晨的状态平静了下来，陈定山将床上的毯子披在叶晨身上，说道：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叶晨愣住，这充满了影视剧感觉的台词竟然会从陈定山口中说出来。

“好消息？”叶晨的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但陈定山可不是会给人后悔机会的角色，直接说道：

“你的基因移植非常成功，你的身体素质已经回到了略超常人的水平，并且目前没有发现异常的基因突变，但实话实说，我们没有发现并不代表没有，所以你还是要小心。”

叶晨点头，还好没有发生什么突变，不然自己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会崩溃的。

“那坏消息呢？”

陈定山稍微沉吟了一下，而后略带惋惜的说道：

“你的病没有彻底痊愈，器官虽然恢复到了健康状态，但还是有部分器官再次开始出现了衰竭的现象，虽然过程没有之前那么快。”

叶晨愣在了原地，心里泛起了苦涩与绝望。

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摆脱这该死的病症吗……

“那我还能活多久。”声音中再没了刚才的欣喜。

“乐观估计三年左右。”

叶晨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三年，他甚至还没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