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末起身转着圈,心里愈发的担忧,而此时,他发现穗嫔房里也亮着灯,还能听见她和庆儿在低声说着话,想必他们也是和自己同样的担心。只有沈芗稳稳的趴在桌子前。夏子末想问她点什么又不想因此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直到卯时,一垄才推门而入,看他一脸阴郁,似乎和那个老朋友的会面非常不开心。
他立在那里,凝神片刻,突然剑指夏子末道:“把你的首饰全部拿出来。”
夏子末被他这样子吓住了,“我哪有什么首饰啊?没有的。”他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打劫也不看人的,我是有银子的人吗?你问问沈芗,赌坊里还欠了不少债呢。”
一垄一扫房里的柜子,“把东西全部翻出来。”
夏子末大火,这家伙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狗奴才一而再的欺负自己。
一垄一双眼睛睁得像灯笼,看得夏子末直发怵,同时一双大手伸了出去,抓住夏子末的衣领,像拎小鸡儿似的,夏子末挠他的手却抓不着,脚踹他又被让开,一把摔在了地上。
夏子末心里一万只脏话在奔腾,屈辱之下无奈照办,把四五个柜子都翻了个底朝天,当然并没有什么首饰,要是有自己早就拿去典当了,还等得着人家来翻吗。
一垄一不做二不休的样子,又到穗嫔房里同样的来一翻,穗嫔和庆儿吓坏了,看到夏子末那熊样,反抗肯定是不得行,只得把首饰倒出来,一垄似乎完全不感兴趣,十分失望的样子,这让穗嫔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一垄是在找个什么重要的东西,刚才也不是去见什么老朋友,说不定进宫来也不完全是为了躲避追捕,像他这般好的身手,逃出城去并非难事,进宫的风险其实更大。
夏子末弱弱的问他在找什么东西。
一垄定了定神,“有没有谁给过你扳指之类的东西吗?”
夏子末摇头,“我母妃给我留了个玉佩,但是被她给偷走了。”他指着穗嫔。
穗嫔只说了句“胡说”,不做过多辩驳。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人大惊,夏子末趴在窗口一看,我的娘嘞,近卫属的李卫带着十数名侍卫到了外面。
“近卫属奉旨查案,烦请三皇子出来一见。”李卫大声道。
夏子末往床上一躺,并不出声。穗嫔出来招呼说三皇子并不在宫里,不知到哪里野去了。
李卫笑道:“娘娘,您说话之前稍微掂量掂量,糊弄近卫属是什么后果不会不知道吧?据我所知三皇子昨日进宫之后到现在都没出去过。”
穗嫔尴尬的说道:“是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在意,我去他偏殿里看看,您稍等哈。”
沈芗也低声让夏子末出去,夏子末朝一垄瞥了眼,“你问他让不让我了去,我反正无所谓。”
一垄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
夏子末缓慢的起身,拍了拍手掌,“行吧,我这就去会会人家。”这架势像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般,昂首挺胸的便出去了。
“吼什么呢?不知道打扰人睡觉呀。”夏子末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李卫直截了当的问:“听说你看到了鲁一围被杀,所以我再来找你问问。”
夏子末奇怪,“查案子应该是巡防营的事呀,你们近卫属什么时候降级了,沦落到跟人家巡防营抢活了?”
“巡防营不能进入宫内办案。”李卫不满道:“我既然来找你了,难道会没有辖制权吗?需要我向你通报皇上的口谕吗?”
夏子末也不纠缠,只说自己之前已经跟巡防营说过了,当时没看到人脸,两个人都蒙着面的。
李卫又问起有没有看到一垄和沈芗,夏子末当然摇头,“我跟他们又不熟,你跟罗府去要人呀,找我算怎么回事?”
李卫微微一笑,跟夏子末招手,示意借一步说话,夏子末跟着他走到墙角,踹了一下墙脚的苔藓,还用脚摩擦了一下,“有什么事你就说呗,用得着神神叨叨的吗?”
“你带进来的女子呢?”李卫说这话时故意朝里面看了看,不经意的问。夏子末愣了一愣,“李大人对我的口味有兴趣吗?来来来,你跟我进去,我让你看看。”他心里其实已经紧张得快尿崩了。”
李卫摆摆手,“巡防营已经得到了你带人进宫的消息,我呢寻思这事要是涉及到你,事情会搞复杂了,我不想做那个把你推向深渊的人,这份善意呢我已经给了,接不接受就看你了。”
夏子末与这李卫并没有私下接触过,顶多也就是在宫里头偶尔对上面,但连点头的情份都没有,现在真不明白这家伙跟自己套近乎是什么套路。
他有事求自己,夏子末几乎确定。“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爽快。”李卫低声道:“你也知道皇上设立近卫属的目的,近两年我也没做成什么成绩,皇上对我那是相当的不满意,前些日重提对沽族的严厉打击,为此还让首领大人再次出山,我的压力是更大了呀,所以过几天你得帮我,在对付沽族这件事上对你也没坏处,到时我得功劳,你也可以减少些太子和皇后那边的压力,你说呢?”
夏子末心领神会,人家话说得很明白了,态度也算情真意切,这个台阶不要白不要了,“那你现在是想——”
李卫朝碎石轩里头看了看,示意侍卫们准备。夏子末委屈的立即表态说自己也是被逼的,与他们绝对不是一伙的,说着便往出宫方向跑去。
穗嫔鬼精的往门外探了一探,看到奔跑的夏子末,她恍然大悟,立即拉着庆儿跑出来,同时大声的带着哭腔喊道:“救命呀大人——救命——里面有劫匪。”
李卫正要带着人往里冲,一垄已经持剑而出,不由分说的厮杀起来。
清脆的刀剑之声响彻这个偏僻的角落,一垄施出全力,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转瞬就会消失,遍布宫内各个角落的大内侍卫很快就会云集而来。
眼看着一个个侍卫相继倒下,李卫忽然从殿里架了沈芗出来:“一垄,快快放下你的剑。”
夏子末躲在远处的花坛里看到了这一切,心想这李卫也是够狡猾的,算是拿捏住了一垄,他大概是对一垄的身手没有充分的预料,任凭他这样下去不要说自己手下很快倒下,说不定还能让他逃出宫去。而沈芗现在可是罗府的小姐,丞相的义女,谅他一垄再强,断没有舍主求生之义。
果然,一垄乖乖的放下长剑,束手就擒。夏子末见状不再停留,撒腿往宫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