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远超人类的嗅觉令他们能闻到黑火药的气味在原野上方飘荡,阿芙蕾轻轻合上门,窗外的风景又变回原本的渔镇海景。
克里夫嗅到了空气中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巴尔干半岛肥沃的土地早已被人血浸润,血气从门缝中涌入房屋,浓郁地弥散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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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蕾收起书本,准备走去处理掉那大半桶蛇形草汁液。克里夫见状立即走上去拦着她,道:“我来。”
他担心她又不慎被泼溅到皮肤,不由分说地抬起那个沉重的木桶。
克里夫的动作轻松异常,仿佛那不是一只齐胸高的实木酒桶,而不过是一团晒干的海藻。阿芙蕾看着他单手捧着酒桶打开通向巴黎的后门——他们在巴黎的后院里种了蝰兰,混清水的蛇形草汁液中含有利于它生长的丰富养料。
她心中的克里夫还是当年流浪在瑞士覆雪山林中的那个年幼男孩,习惯性地想将所有事情都由自己承担;但眼前的克里夫已然是一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轻人,体型高大强健,早已不再似幼年那般高挑而瘦弱。
阿芙蕾走到楼上,准备着手配制药剂和咒语。
她走进书房,从柜上拿出十几个玻璃瓶,将某种深紫色的固体和透明液体相混合,点燃火焰加热玻璃瓶圆形的瓶底。液体中开始冒出浅黄绿色的气体,液体也逐渐显现出黄色。
那气体从瓶口满出后便朝地面流去,气味刺鼻。阿芙蕾一挥手,气体全数凝成一个规则的圆球,飘在半空中,没有一丝泄露出去。
随着球体变小,气体颜色变得越来越浓郁。
她抽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轻声念了一句咒语后将它朝那个气体形成的圆球甩去。
羊皮纸一贴上球体边缘,那黄绿色球体便像沙一样汇成一束流入纸片中,很快就全部消失了。
阿芙蕾将羊皮纸卷起小心妥当地放入一个软袋中,将它系在自己间。她又配制了几个必要的咒语,将它们附着到几张轻而薄的纸张上。
克里夫在书房外敲敲门,端着苹果派和小块黄油走了进来。他给阿芙蕾倒了一杯淡茶,然后在窗边坐下来,手撑在桌上看她施用魔咒。此刻戛纳已是下午两点,窗外的街道上不时走过一两个赶着牛车经过的渔民。
戛纳的风和海浪皆是如此温柔和迟缓,时间在这个海滨小镇仿佛止步不前,小镇中永远充盈着混合蜜糖和鼠尾草的、被太阳晒得温暖芬芳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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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阿芙蕾终于做完了足够的咒符。
她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现在就等待着一个大雾弥漫的夜晚了。
阿芙蕾像克里夫一样斜坐到窗户旁,一脚踩在窗台上,另一只脚垂下来贴着墙壁前后晃荡。她咬了一口刚加热过的苹果派。
一小片黄油融在柔软芳香的奶酪和苹果熬成的浓酱上,饼皮酥脆,只是因放置过长时间导致底部有些绵软了。
阿芙蕾见克里夫一直凝望着窗外,玻璃之后是风景优美气氛静谧的小渔镇,冬季和煦温暖的日光落在墙和砖瓦上。
她想,大概从明天起,他们二人的生活就无法再如此闲适安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