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下，转身走了。

朱意清在槐树下站了不知道多久，季雪她……不希望他去吗？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去，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想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做些什么。

如果不去的话，他也许会后悔一辈子吧。

过了半个小时，季雪去而复返，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头发扎成一束马尾，站在月亮下，提起裙子，踮起脚尖，跳了一支壮烈而激昂的舞。

她不会去阻止他的，这次不会，下次也不会。

朱意清咬住嘴唇，慢慢走到她身前，抬起她的下巴，将唇压到她唇上。

季雪闭上眼睛，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笨拙的回应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意清才放开她，两个人都有些喘，他摩挲着她被吻得有些肿的唇，说：“等我回来，到时候一定十里红妆，娶你进门。”

“好，我等你。”

没有郑重的告别，临别时似乎连话都变少了，应该有很多话想说的，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到了最后，全都化为了一句话：“我等你回来。”

这句话承载了她全部的希冀，沉重的快要压垮她纤细的背脊。

目送大部队慢慢远去，转过身的瞬间，她毫不犹豫的加入了地下党，甚至连跟她关系最亲密的田臻都不知道。

虽然不想这么想，可是季雪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前线危险重重，十个去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意清，坚持住，一定要活着。

如果你撑不到这个民族站起来的那天倒在了战场上也不要怕，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历经无数次绝望，她从一个单纯的女大学生，蜕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女特务，这条路上杀伐血腥，黑暗为伴，若不是常常想起来跟朱意清的约定，她也许早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每月一封的信，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至少让她知道，他还平安。

朱意清的信，变得越来越薄了，前线战事吃紧，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可他还是没有忘记跟她的约定。

季雪没有告诉他她的情况，只是想让他安心的上战场，不要分心。

可是有时候因为转移，他常常收不到她的信，每到那个时候，下一封寄给她的信开头必然会跟她道个歉，明明没有这必要。

而季雪的信不同，她担心他有没有受伤，从生活琐事聊到战争，无话不谈，每次都是厚厚的一叠。

就这样过了两年，到处都传来哪哪哪战胜利的捷报，可她却再也没有收到朱意清的信。

如此优秀短短两年时间成长迅猛的季雪，第一次推光了所有的任务，坚定的让所有人震惊，毅然决然的背着行囊坐上火车离开了，到处打听朱意清所在的19师的下落。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他还重要，想想她为什么会加入地下党，那也是因为朱意清。

如果朱意清没了，她一直以来的坚持支离破碎，到时候再遇到绝境，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而且，她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如果他撑不到这个民族站起来的那天，倒在了战场上，她一定会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