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愬听了道:“原来云中子前辈是这样去世的,一代前辈高人却难得善终,哎!”
萧万常端起酒杯,也许是气息不平或者激动,一口酒呛在嗓子,不住咳嗽,琳心赶忙为他捶打后背。
过了片刻,咳嗽略停,萧万常接着道:“我身受师命兼之琳心那时年纪尚小,便和琳心的娘逃下华山,只可惜其余华山同门中凡是不追随沈江的均被杀害。这沈江当然知道指环的重要,派出人马一路追杀我们。我们带着刚满两岁的琳心,一年中辗转大江南北,但依然不能摆脱追踪。后来在一次厮杀中,我和琳心的娘也失散了。”
说到这里,萧万常转头看向琳心,只见琳心眼中已满是泪水,萧万常接着说:“那时我很绝望,但是想起师父的重托和怀中幼小的孩子,我还是坚持继续逃亡。后来有一日我突然想到沈江派人追杀我们,不管我们躲得多远多隐蔽,总是会很快被找到。如果我就跑到他眼皮底下,说不定他们会想不到。于是我带着琳心潜回了长安,在郊外的三兆镇住了下来,开了间酒馆,索性也不改姓,就叫萧记酒馆,没想到果真躲过了十四年,直到半个多月之前沈江再次找到我们父女。”
李愬、叶绍听了,都说萧万常这么多年隐姓埋名不容易,叶绍见萧万常说这些往事情绪低落,便举杯道:“萧大侠,来,晚辈敬你一杯。”
萧万常一听,略略一愣,随即笑道:“哎呀,都怪我讲这些旧事,坏了这吃酒的气氛,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三人均已有些微醉。李愬忽然道:“萧大侠,你武功了得,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可否答应?”
李愬这话说的诚恳,萧万常一愣,心道自己一个落魄江湖武人,能帮得了他什么忙?但仍正色道:“不知李兄弟有何差遣,萧某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愬一听,大笑道:“看萧大侠说到哪里去了。我是看萧大侠武功了得,想请您移驾到邓州,做我的驻军教头。”
这话一出,别说萧万常愣住了,就连叶绍也是大吃一惊。
愣了片刻,叶绍明白了缘由,抓住李愬手臂大笑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没有告诉我啊!”
李愬回头看着叶绍,“嘿嘿”一笑,道:“兄弟,我也是昨日接到的圣旨,朝廷让我改任邓州刺史,执掌邓州军政,下月赴任。这不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兄弟你嘛!”
叶绍一拍李愬肩膀,说道:“我就说大哥绝不会就此埋没的嘛,看你前段时间那个颓废样子,哎呀呀!”说罢假装做出一副鄙夷的样子。
李愬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直笑。
萧万常这时才知道这李愬竟是朝廷命官,他虽是江湖中人,对朝廷官员并不惧怕,但仍不愿失了礼数,站起身来拱手道:“原来是李将军,失敬失敬了。”
李愬一听,将萧万常按回椅子上坐下,道:“萧大侠这话就说的见外了,刚才还喝酒说话挺好的嘛,怎么一听说我要去当官就立马疏远了呢?”
萧万常笑道:“我一介草莽如何敢与将军称兄道弟啊!”
李愬正色道:“不知我刚才那个请求,萧大侠可否答应?”
萧万常现在心下已是明了,这让自己去邓州做驻军教头,哪是什么请求啊,分明是在帮助自己逃离仇家追杀嘛,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脸面,愣是把给自己帮忙说成了请自己帮忙。到了邓州军中,别说那沈江找不到地方,就算找到地方也不敢贸然去闯军营的。别看这李愬样貌粗犷,可论起办事却是心细如发,看来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李愬见萧万常半天未答话,以为他是在考虑萧琳心的安置问题,忙道:“至于令千金的安置,我也想好了,到时在邓州城中寻一住处供贵父女居住,萧大侠可放心。”
萧万常忙道:“李将军言重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听从将军安排便是。只是想到李将军如此相助萧某父女,实在是无以为报。”
李愬听萧万常已经答应下来,哈哈笑道:“好,就这么决定了,今天是六月十四,下月十四咱们就前往邓州赴任。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这刚刚得到朝廷的改任旨意,又得了个武功了得的教头,哈哈哈,痛快!”说罢,转头对叶绍道:“兄弟,再上好酒,今天不醉不归!”
叶绍也是欢喜,忙命刘管家再上了两坛陈酿好酒。三人一直喝到午后申时,均是酩酊大醉。刘管家安排家丁将李愬送回李府,又将叶绍和萧万常父女均安置妥当。
自此,萧家父女就在这荷庭中住下,荷庭清净舒适,一切用品齐全,萧万常的伤势日渐好转。转眼过了二十多天,进入七月,天气不那么炎热了,萧万常的伤势也已基本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