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戈带她坐在上次三人坐的位置的前一排，随后递给她一个黑色口罩。

“好朋友，你别一副被我骗了的样子，我可没骗你奥。”

“你今天穿的这么好看，戴着口罩，我保证他们只会认为你是我带过来镇场子的小姐姐，许哥也不会注意到你。”

沐橙恬一脸不信他，但是还是戴上了口罩。容戈说她今天好看的那话，倒还是让她挺开心的。她今天没有梳马尾，而是弄了一个半高马尾。

沐橙恬：“今天又是什么演出？”

容戈回答：“陆氏集团年会。”

沐橙恬诧异道：“年会？今天才22号。”

容戈一手散漫耷拉在座位扶手上，像没有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因为……陆老爷子撑不过几天了，所以陆氏决定提前几天举办年会。”顺便宣布那件事情，当然后面的那句话，容戈没有说出口。

容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沐澄恬心里微微震惊了一下，她做不到容戈那样，可以把一个人的死亡说得云淡风轻，因为她所成长的环境与他不同，与他们不同。

沐橙恬转过头，扫视厅内的人。男士大多数穿着正式的西装，比如坐在她旁边的容戈，只有少数穿的是休闲的外套，比如许言，女士则穿的都是晚礼服那种很正式的裙子，外面披着一个外套。

有的站起来交谈，有的拉着“好友”在寻找位置......

她其实有很多疑问，因为她看小说和电视上面的年会都是类似于宴会那种形式，为什么这里的年会是在演播厅。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问了容戈。

容戈也没有觉得她没见过世面，而是耐心给她解释道：“这里的年会是专门给陆老爷子准备的，老爷子年纪大了，不喜欢那种场面也经不起折腾，等这里的年会结束，他们便会转移场地，像你说的那种，”

沐橙恬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大家还都穿的挺正式，容戈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西装，领结是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像一只花孔雀，不过他的少年气息也没有被掩盖住，还是挺符合他本人的，所以他一会儿也会和他们一起去吧。

陆老爷子就是陆可蕊的爷爷吧，不过自从进来之后，她就没有看见过许言和陆可蕊两人。

沐橙恬就这样戴着口罩，明目张胆地扫视着厅内所有人。

看了一会儿，她也还是没有找到，主持人此时已经开始在舞台上主持。

灯光聚在舞台中央，周边原本亮着灯光也都瞬息暗了下来。

容戈的声音幽幽地传入她的耳朵里：“没找到吧。”

“一会儿会有惊喜。”

沐橙恬没说话，容戈也没再说话，两人安静地看着舞台中央。

但是容戈没坚持过五分钟，他就又凑过来和沐橙恬说话。

容戈：“诶，好朋友，你是怎么看上许哥的。”

沐橙恬顿了顿：“不知道。”

容戈：“明明知道许哥的‘温柔’都是装出来，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原本的样子，你还要喜欢他啊。”

沐橙恬脸色木然，她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许言是带着“温柔”的面具的，并不是真正的“温柔”，从上次她陪许言来这里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待着许言身边的，女朋友吗，她一直觉得这个身份很不真实，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许言之间的距离。

但是即便是知道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还是拒绝不了许言，拒绝不了往许言身边一点一点的靠近。

起初她只是想带着火花温暖少年，但是现在她好像沦陷在了少年的“温柔”里。

沐橙恬低垂着眸子，低声说道：“他对我的‘温柔’是真的。”

就让她自欺自人一次吧，就让她赌一次吧，就赌许言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她拿着自己所有的赌注去押注。

二十分钟后，主持人的声音唤醒了正处于呆滞状态的沐橙恬，她没太关注容戈后面说的话。

“现在就让我们有请我们陆氏集团的大小姐，陆可蕊小姐为我们的陆老董事长献上一支舞蹈，大家掌声有请！”

容戈眉心舒展，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举起手和大家一起鼓掌，沐澄恬也随着大家的掌声一起鼓掌。

陆可蕊穿着一袭淡青色的汉服，头上的配饰也很简单，只一个簪子，全身为透亮的淡青色，头发轻柔地披散在肩上。

陆可蕊跳的是一支古典舞，沐澄恬对舞蹈这方面并没有很深的研究，她不知道陆可蕊跳的是什么，但是陆可蕊跳的很好看，让人可以看出她是很认真很投入的在跳这支舞蹈。

沐澄恬下意识就往容戈那边转过头，就看见容戈一脸惊艳的表情，眉眼带笑，眼中散去他常有的玩世不恭，眸星点点。

她用手轻轻支起脸庞的软肉，就这样一副探究的样子盯着容戈，第一次见到容戈这副表情，她还有些好奇，她是不是应该用手机给他记录一下。

她悄无声色地拿起手机，趁着容戈看得入神，拍了几张。

一舞结束，她将照片发给了容戈。

陆可蕊并没有下台，她定定地站在舞台中，头顶汇聚着舞台的唯一一束光，嘴角的笑容又自信中带点甜，如果此时你在舞台之下，一定会像容戈此时痴迷的表情一模一样，因为就连沐澄恬一个女生的目光也被她紧紧地吸引住。

灯光慢慢散开一条路，一个身披黑色休闲外套的身影出现，手里捧着的一大束玫瑰花最是耀眼，少年修长的背影按照灯光所汇聚的路向舞台中央的女孩儿走去。

那一刻让沐澄恬觉得，少年踩着碎光渐行渐远地离她越来越远，向着光束最闪耀的地方走去。

原来她也真的可以像容戈一般，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走向另一个人。

之前她一直不理解容戈，就算陆家没选他又如何，他如此洒脱的性格，定然不会因为一点挫折就被压倒，少年的傲骨从来不会在挫折面前被压垮。

直到看到这个画面，她好像明白了容戈，他喜欢陆可蕊，但是他不会阻止陆可蕊奔向比他更好的人。

许言家境与她不同，在学习上面她更是比不上，对她来说，许言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她竭尽全力在这贫瘠的土地生长，只为触碰那一刹。

她本不该奢求什么，她不该狂妄自大地认为是自己带着火花在向许言靠近，少年本就身负星光，从不需要被人照亮。

“今天除了是我们陆氏集团的年会，还是我们陆氏集团陆可蕊小姐和许氏集团的许言少爷订婚的日子，让我们掌声恭贺！”

舞台中间，陆可蕊抱着那束艳丽的玫瑰，娇羞地站在许言一旁，看不清许言的神色，只知道他依旧是往日那副“温柔”的样子，看不出来勉强，更看不出来强迫。

也许是因为身处暗处，使得人格外的脆弱，女孩儿淡若清风的脸上掩盖不住悲伤，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周遭的一切事物仿佛都没了声音。

心脏一阵一阵的绞痛感，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鼻尖的酸涩掩盖不住心里的苦涩以及疼痛，眼眶微微有些模糊，但是眼泪却没有滴落，原来在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真的可以做到不流一滴眼泪，也是，她本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她微微动了动唇瓣：“这就是你让我来看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