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羲消化了许久“计算结果”这四个字。
他想, 她确实不想选。
因为选择,限制了她的发挥。
在这一秒之前,他还觉得答题给的选项是在作弄他、陷害他, 可原来——是在保护他。
定格的一切恢复流动, 顾之羲依旧在跑步机上跑着。
他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全身充满力量,就像上次整夜加班一样——他不仅想跑步,还想跑长长的步。
节目组那边正在准备离开, 知道答案的沉晨也还在看着他,意思意思等待他的回话。
佟雪也走了过来,奇怪地重复了一遍:“顾总,您不走吗?时间已经不早了。”
顾之羲面沉如水:“你们先走吧,我,还想再跑一会儿。”
沉晨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直到一众人离开了,他都依稀能听见佟雪对沉晨说:“难怪顾总身材这么好, 好家伙, 这也太自律了吧。”
沉晨连声附和:“是啊是啊, 谁说不是呢。”
走出公司,跟佟雪告别, 沉晨还回头看了一眼亮着灯的二楼。
尽管看不见霸总,但她默默在心底为他加油。
这是一场, 看不见对手的马拉松。
推着自行车出了停车场, 沉晨刚要上车,后轮胎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沉晨吓了一跳, 转头望去, 只见后头站着身穿校服的冯雪年,正推着辆山地车看着她。
她凝眉问:“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冯雪年想到那天早上她看自己的眼神, 立刻说:“先说好,我可没逃课,我只是刚下晚自习,正准备回家,顺路骑到这里,就看到你了。”
“顺路?”
“是啊,顺便来当面感谢你。”
“用不着。”沉晨坐上了车。
冯雪年也坐上车,问她:“不过你怎么这个点才走?你们不是六点就下班了吗?”
他继续追问:“是顾之羲压榨你吗?怎么这样?”
沉晨斜了他一眼,冷声说:“你以为所有人上班都可以做到固定时间下班,根本用不着加班,下了班之后既不会有同事、领导和客户突然联系你找你要文件、问进度,也不用再想任何跟工作有关的事了?”
说完顿了顿,咦,她好像就是这样。
冯雪年却已经被她唬住,“我,我知道啊,我爸也经常应酬到很晚才回来。”
当然,他的应酬更接近出去花天酒地。
但眼前这个已经开始上班的人,跟他这种还在上高中的人的思维与重心,似乎隔着天堑。
他赶紧转移话题,想了想:“你知道我跟姓薛的有什么过节吗?”
虽然不乐意搭理他,不过八卦还是可以听一听的,沉晨支棱起了耳朵。
冯雪年:“因为上个月,他喜欢的女生跟我表白了。”
沉晨哈了一声:“就为了这个打架?你们可真幼稚。”
这句话又戳到了他的痛处:“是他幼稚,打架又不是我挑起来的。”
沉晨不再理他,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在前,冯雪年跟在后头紧追不舍,时不时就用前轮碰一下她的后轮。
沉晨回过头,没好气地问:“你晚上不回家了?还是说你这路要一直顺到我学校的女生宿舍?”
冯雪年意气地笑:“我送你回家啊。”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话音刚落,沉晨的车轮又被碰了一下,她一顿,又回过头:“你哪所学校的?”
“怎么,你想告我们老师?”
“不是,等着吧,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把你气门芯拔了,把你车胎扎破。”
冯雪年哈哈大笑,随后收起了笑,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后面:“我说真的,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男的鬼鬼祟祟跟着你。我可以保护你啊。”
“就你,还保护我。”
冯雪年重重踩下踏板,车子稳稳冲到了她前面,他与她并肩骑着。
“我怎么了?我长得比你高,也比你壮。”
沉晨冷笑一声:“告诉你,你连我一脚都受不住。”
冯雪年根本不信,突然问:“哎,你昨天晚上真的跟顾之羲待在一块儿是吗?”
这件事困扰他一天了,虽然算不上时时想着,但冷不丁就会冒出来,让他困惑一下。
沉晨:“我不是说过了,我们一起参加宴会,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他今天晚上怎么不送你回家?”
沉晨哼了两声:“你以为我们顾总跟你一样闲?人家现在正忙着锻炼身体呢,可走不开。”
“忙着……”
冯雪年酸溜溜:“那就是他不重视你。”
后面还叽叽喳喳说了几句,沉晨按下刹车。
冯雪年往前骑了几米才反应过来,也刹了车,车身一横,疑惑道:“你怎么不走了?”
“冯雪年,你最开始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他挠了挠头:“那是我对你有误解啊。”
“那你就把误解贯彻到底吧。”
“那怎么行?”
沉晨板着脸:“你是不是觉得,我教训了那个姓薛的,就跟你是一国的了?”
冯雪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才没这么想。”
她义正辞严:“我只是在给我自己出气,至于你——只是顺带的。”
冯雪年耸了耸肩:“我知道啊。”
看他油盐不进,沉晨想了想,拿出手机:“算了,我有你爷爷的号码,我打电话给他,让他把你提走。”
冯雪年的脸色这才变了,“你别打给他。”
沉晨抬眼:“怕了?”
“不是,我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也不想惹他生气。”
沉晨一愣,皱起了眉:“怎么了?他生病了?严重吗?”
“应该算不上严重,是老毛病犯了,这几天在家里休息。”
在这个节骨眼上,于公于私,冯老都很重要,沉晨思忖着回头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