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茗!”
在感受到疼痛之前,先映入眼帘的是卢诗臣慌乱而忧虑的脸,听见的是卢诗臣有些惊惧的声音:“你的手!”
李松茗第一次见到卢诗臣这样的表情。是和平常的游刃有余、温柔多情都完全不一样的表情。他是因为自己才露出这样的表情的——很奇怪,李松茗此刻浮现出来的居然是这种想法。
那个男人见没有伤到卢诗臣,仍然还不甘心,他的眼睛是血红的,仿佛可怖的凶兽,瞪大凸起的眼球已经变形,额头上青筋毕露。他表情愤怒而扭曲地再次举起刀刃已经被染红的刀,怒吼着再次向卢诗臣扑了过来。
李松茗顾不得自己手上的伤,叫道:“卢老师!”
李松茗想要继续抬手拦住男人的攻击,但是这一次卢诗臣比他快了一步。李松茗的手还没有抬起来,卢诗臣已经先踏出去了。瞬息之间,李松茗看不清楚卢诗臣是怎样动作的,只看见他的手极其快速且轻巧地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刀锋,捏住了男人手腕并且猛地一折,男人的手瞬间吃痛脱力,发出一声尖叫,刀便从手中脱落。
然后卢诗臣立刻将男人的手反手拧到了他背后,将男人整个人摔在了地面上,最后他用膝盖顶在男人后腰,以身体的重量将男人整个脸朝下按在了地上。
李松茗顾不上流血的手臂和惊讶于卢诗臣的身手,在男人手上的那把刀掉落到地上的那一刻,就如同在手术台上配合卢诗臣的一样,无需太多的解释和阐述,她立刻将地面上的那把刀踢远,以免那个男人再次拿到。卢诗臣和他对视一眼,眼中是肯定和赞许,看到李松茗手臂上淋漓的鲜血,他眼神又按了下去,更用力将男人压制住。
男人整个人被卢诗臣拧着手腕,不断地哀嚎和咒骂着,尽管卢诗臣已经将他压制住,他还在拼命反抗,卢诗臣很快也有些吃力,李松茗顾不上受伤的手,帮助卢诗臣一起将暴怒挣扎的男人按住。卢诗臣朝着听到动静从咨询台过来的护士喊道:“给保卫科打电话!”
这样一出突如其来的意外在早晨的医院显然是很大的动静,片刻的时间里,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不少都被惊动了,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好奇又恐慌地站在走廊上朝卢诗臣和李松茗这边张望,还有人拿着手机拍摄,大都不敢贸然上前来。
好在护士已经迅速地给保卫科打了电话,保卫科来得非常快,将那个男人带走了,让李松茗和卢诗臣都获得了解脱。
直到被保卫科的人押着带走,那男人依旧在不依不饶地嚎叫和怒骂,试图继续向卢诗臣扑来,保卫科的人要颇费功夫才能把男人带走。
在保卫科把人控制住之后,卢诗臣急忙来看李松茗的手,“松茗,你的手怎么样?”
痛感是后知后觉的,李松茗此刻才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整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但他用另一只手紧紧拽住手腕,止住颤抖,说道:“没事……”
方才和卢诗臣一起按着那个男人的时候浑然不觉,此刻一切松懈下来之后,卢诗臣这样一问,李松茗才感觉到手臂上刺骨的疼痛。疼痛从手肘处蔓延到手腕,他的工作服袖子和里面的衬衣袖子已经报废,都已经被刀划开,皮肤下的血肉都已经翻了出来,白色的工作服的袖子已经完全染红,血还在顺着手臂往下滴落,在工作服的下摆上晕开,地板上也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
闻讯而来的其他医生和护士都围了过来,看着李松茗鲜血淋漓的手臂尖叫道:“李医生,你的手受伤了!”
“天哪,伤口好像很深!”
“赶快去拿药和绷带——”
他动作很小心地抬起李松茗的手臂,仔细地看了一下李松茗手臂上的伤口。他的神情冷若冰霜,完全不见了平日那种春风和煦一般的样子,连声音都仿佛带着风雪一般的凛冽:“这能叫没事?怎么看着刀还往上冲的?不要命了?”他侧首对准备去给李松茗拿药和绷带的护士说道,“还要申领一下利多卡因,这个伤口得缝合。”
李松茗虽然这样说着没事,他的脸色已经瞬间发白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还没有吃早饭,看着手臂上的一片红色李松茗的眼前微微有些模糊。他的脑袋有些发昏,身体微微晃了晃,卢诗臣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因为有些眩晕,李松茗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卢诗臣的肩膀上。
在一片浓重的血腥气中,卢诗臣发梢的香气丝丝缕缕地占据了李松茗的呼吸,让李松茗似乎要更加晕眩了,他努力撑起头来,恍惚的意识回笼了片刻,发觉自己和卢诗臣的距离好像太近了,于是想要离卢诗臣远一点。
但是他受伤的那只手臂被卢诗臣抓着,动一下就疼得要命,呼吸猛然一紧。
“别动,”卢诗臣严厉的说道。大概是看李松茗有点虚弱的样子终究是有些不忍,卢诗臣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抬着李松茗手上的那只手臂,皱着眉看了看李松茗的伤口,“伤口有点深,处理不好估计得留疤,”他看着李松茗苍白的脸,问,“疼吗?”
很疼,但是李松茗看着卢诗臣忧虑而关切的神情,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疼。”
当然是假话,卢诗臣怎么会信。他扶着李松茗手臂的动作更加轻柔,“等一会儿他们就拿药过来了,忍一忍。”
护士很快将处理伤口需要的药品和器具都拿了过来,卢诗臣让其他医生护士们去安抚一下刚刚那些受到惊吓的病人和家属,自己带着李松茗去了诊疗室,给李松茗处理伤口。
那男人刀很锋利,李松茗手臂上的伤口很深很长,几乎蔓延了整个小臂,皮肤已经被完全划开,伤口最深的地方底下的血肉都已经翻了出来,必须要进行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