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就让松轩眼神亮了。
三人被震得后退两步,他们原本出手非常随意,并不走心,猝不及防吃了这样一招,纷纷面露惊讶。
楚惊澜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抬手斜起剑刃,做好又一起手式:“请指教。”
既有本事,也有君子风。
只想随便演演的三人终于凝重起来,重新摆好了架势。
萧墨在旁边笑吟吟看着,刀光剑影中,楚惊澜身形矫健,剑刃在他手中划出残影,即便没有灵力,他依旧风姿绝代,不见穷山颓倾。
不愧是当初书中一眼就把萧墨吸引住的人。
萧墨移不开目光,心里越发想,一定要让楚惊澜远离情情爱爱,老实走叱咤风云的龙傲天路线。
只要没有狗血,楚惊澜不崩人设,就永远是最初那个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
松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萧墨身边,抱着手臂幽幽道:“我本以为你不帮忙,是因为你们关系也就一般,现在看来,是你对他格外有自信?”
一打三还游刃有余,并且已经逐渐占了上风。
萧墨佯装不知道松轩本就在此,讶异道:“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他目光还落在楚惊澜身上,半点没分给旁人,张口就说:“贵派真热情,刚拜入门内就能得到数名师兄殷切指点,可见门派之风正气凛然,同门间惺惺相惜啊。”
松轩:“……”
他偏头,抵了抵自己酸倒的牙:“小师弟,我怎么觉得你在拐着弯骂我们呢?”
萧墨语调真是乖顺极了:“哪能呢。”
松轩摸了摸下巴:哟呵,以为是个小白兔,结果跟他一样,是狐狸啊。
他站近了点:“你真修的是那什么不能伤生的慈悲道?”
萧墨睁眼说瞎话:“对。”
松轩抿唇不言,静默着上下打量他片刻,而后猝不及防,突然朝萧墨一掌拍来!
萧墨偏头,目光直接迎上松轩的手掌,然后……一动不动。
松轩的手掌带起劲风,在离萧墨鼻尖还有三寸的位置骤然停住,风吹起萧墨乌黑的发丝,又轻飘飘地垂落。
萧墨巍然不动,面不改色看着松轩徐徐撤回的手掌:“师兄也想指点我?”
松轩收回手,施施然单手叉腰,仿佛刚才出手偷袭的不是他,看着很不正经:“不了,我看师弟你是用音律的法修,咱们不同道,指点不了。”
萧墨腰间别着白玉笛,还是法器,音修身份很明显。
萧墨将笛子握入手中,故作恍然:“你提醒我了,其实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松轩看着他要吹笛,扬了扬眉:“说好不用灵力,你若用术法可就破坏了规矩。”
萧墨胸有成竹:“不用灵力。”
松轩来了兴致,他倒要看看不用灵力的音修要怎么帮忙。
萧墨最近的练习曲目不止小星星,他觉得楚惊澜当日一曲实在好听,让楚惊澜先把半首曲子写下,加入了他练习的豪华套餐。
曲子有点难,吹起来的时候,效果比练习时长数月的小星星要拔群很多。
什么效果?令人痛不欲生的效果。
萧墨横笛在前,在松轩好整以暇的目光里送上气息一吹——
“哔!滋哔哔——!”
松轩站得太近,猝不及防被尖锐的笛声刺入耳膜,他下意识惊呼一声,迅速抬手捂住耳朵,但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刺耳的笛声不放过他每一处感官,震得他满耳嗡鸣,魔音绕梁,凄厉不绝。
小破屋后的树林里,群鸟夺命拍打翅膀尖叫飞走,三个跟楚惊澜对战的弟子防不胜防,热血沸腾的气势倏地被笛声撕开。
正从斜下方踏步攻向楚惊澜的人一个踉跄,朝前扑去,楚惊澜抬脚便将他踹开,送他出局,接着毫不停歇,燕子旋身反手一扫,就将剩下两人手里的法器直接挑飞。
这两人被萧墨笛声惊得手一抖,本来就险些没握住法器,楚惊澜没有放过任何的破绽,比斗眨眼间就敲定了终局。
楚惊澜淡然收剑:“多谢师兄们指教。”
比斗结束,萧墨也停下笛声,粲然一笑:“多谢师兄指点。”
三个弟子和松轩:“……”
他们目瞪口呆,久久没能回神。
原本就算没有萧墨的笛子,三人也已经见了败势,但他们都已经做好了稳步收招停下打斗的准备,想好了如何收场,却不料蓦地被打乱阵脚,败得一塌糊涂。
虽说他们是奉命而来吧,但是狠话放了,手也动了,还想优雅退场,不合适吧?
松轩痛苦地揉了揉耳朵:“你这居然不算伤生!?”
萧墨振振有词:“是你们定力不行。”
他明明有故意吹得更难听,这对萧墨来说很简单,毕竟他吹笛技术本就不行,只要不走心,就能抛开磨炼得半生不熟的那一点技巧,吹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你们看,他就没被我笛声影响。”
松轩等人齐刷刷朝楚惊澜看去,松轩不可置信:“这位楚师弟,敢问你听觉是否有损?”
楚惊澜眼睑掀了掀:“多谢关心,无碍。”
萧墨有人证在手,理直气壮:“所以如果被惊到,那肯定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被笛声难听到而已,世界法则都不觉得这是伤人,没给反噬,萧墨有恃无恐。
他转着笛子站到楚惊澜身边,含笑问:“师兄们还有什么指教吗?”
松轩视线扫过他俩,忽的展颜笑出了声。
“哈哈,有趣,实在有趣,咱们小门派里,很久没出现这么有意思的新人了。”
松轩笑眯了眼:“今天到此为止,我期待你们之后的表现,别忘了明天要开始干活哦,两位师弟。”
松轩说完摆摆手,带着三个输掉的弟子走了,等人走远,萧墨才偏头看楚惊澜,问他:“疼吗?”
即便不动灵力,打斗中的气劲也会波及他没有好全的经脉,楚惊澜:“不疼。”
他握着剑的手还有些发颤,但并不是疼的,而是许久没尽兴挥剑,在酣畅淋漓的比试后,身体还有些止不住的兴奋。
剑与身体都在叫嚣,楚惊澜知道这还不够。
今日玉山派的弟子是让着他,没人动用灵力,但凡他们使用灵力,楚惊澜的剑招即便再精妙,也只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楚惊澜手指按了按:“要尽快让惊雷松口。”
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嗯,我们好好表现,摸清他的想法。不过在这之前——”萧墨把刚才放地上的木锤塞进楚惊澜手里,“走吧,把房子修完先。”
总不能真住在漏雨的屋子里,那还不如搭个帐篷呢。
两人叮叮哐哐敲完了屋顶,又把门修了修,材料有限,木工活很粗糙,时间已经不早了,勉强先将就一晚,明日看看究竟会给他们分派什么活,如果能匀出点时间,还是再找点材料把屋子好好修整下。
屋内有两张床榻,施了清洁术后,萧墨和楚惊澜从储物器里翻出一些布料铺上,没有被褥,萧墨给楚惊澜裹了层灵力,免得夜里着凉。
楚惊澜看了看屋子,忽道:“今晚你回识海吧。”
萧墨说过,他在自己识海里划分了地盘,盖了座三层的小阁楼,里面布置得可好,怎么说也比此地舒服。
萧墨铺好床转过身来:“嗯?不用,万一他们晚上突袭呢。”他拍了拍床板,“我就在这里打坐修炼,你今晚先忍忍,我们之后去找点枕头被褥来。”
楚惊澜垂眸,沉声说:“我没关系。”
不知萧墨是不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但萧墨笑吟吟:“嗯,我也没关系。”
楚惊澜:“……好。”
对楚惊澜来说,比这更破败的地方他都能忍,但看一身绫罗的萧墨站在破败的屋子里,是那么格格不入。
风餐露宿时都尚且不觉,但要住在某个屋檐下时,突然就有了另类的感觉。
可能是房屋于人总容易产生家的联想。
这样破败的屋子,配不上萧墨。
楚惊澜心道:明日还是先找些松软的被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