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一路笛声伴奏,主打陪伴,陪着楚惊澜到了小木屋。
屋里只有戴子晟一个,他勉强能下地走两步了,尚且没法打坐调息,容易岔气,这不,刚勉强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气喘吁吁躺回被窝,楚惊澜就来了。
戴子晟出于礼貌想爬起来,楚惊澜摆摆手,戴子晟就靠着床头坐下了。
呃,怎么恩人看起来面色这么疲惫?
换他来听一路“旷世佳曲”,他听他也疲。
楚惊澜在床边的椅子坐下,眸光沉沉,垂下眼睑:“我有个前辈,深受心魔困扰。”
戴子晟不明所以:“啊,嗯?”
楚惊澜眸子朝上微微抬了抬:“你知道什么压制心魔的好法子吗?”
他并不避讳着旁边那只还在哔啵哔啵吹笛子的心魔,萧墨刚好再度吹完一遍“大猩猩”,把笛子扔回识海小阁楼,闻言忍俊不禁:“你前辈是你自己?”
楚惊澜面无表情,权当没听见,有外人在,他不会随便对着“空气”说话。
楚惊澜并不点明戴子晟幻剑门弟子的身份,但对他是抱了点期待的,好歹是中界叫得上名的门派,戴子晟顶着楚惊澜安静又灼灼视线,莫名觉得压力很大。
但压力再大,他也得实话实说:“呃,没有,我才筑基,心魔离我太远了,没仔细了解过。”
而且他觉得自己心态好,不会有什么心魔。
楚惊澜眸色收敛,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肉眼可见失望了,戴子晟一看赶紧找补:“等我回家,我帮你留意一下!”
楚惊澜神色淡淡,并不把希望压在萍水相逢的约定上,只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戴子晟忙说,“你救了我,我本就该报答你,你有别的什么需求,日后也尽管朝我开口!”
他信誓旦旦,此刻门边响起一声轻笑,是苏白沫提着个食盒来探病了,他笑着走进屋:“你们在聊什么啊,很热闹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从楚惊澜一张古井脸上看出“热闹”的,但戴子晟不可能让恩人冷场,笑着接话:“说报恩呢,你也是,需要什么别客气,等我回家,尽数报答!”
苏白沫:“呀,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他说着,作沉思状,用手点了点下巴,见戴子晟和楚惊澜都看过来后,才噗嗤一声俏皮笑了:“哈哈骗你们的,举手之劳,我怎么可能挟恩图报,来,我刚刚在城内酒楼买了些吃食,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食盒可拆出托盘,苏白沫托盘放床边,将菜给戴子晟布好,拿出筷子时犹豫了一下是否该递出去:“你的手有力气拿稳……”
不等他说完,戴子晟立刻抢话:“有的有的,我可以自己吃饭,今天手已经稳了!”他双手飞速接过筷子,“谢谢苏少爷!”
两位恩人是未婚夫夫,他得保持适当距离,他明白的!
唔,不过苏少爷是真贴心啊,戴子晟捏着筷子想,能跟他成为道侣,楚恩人以后可真幸福。
辟谷丹虽好用,到底没有吃到美味饭菜时的幸福感。
萧墨看得啧啧称奇,几个小小举动,就把戴子晟感动得一塌糊涂,苏白沫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苏白沫:“不用叫我苏少爷啦,叫我苏白沫就好!”
戴子晟先是看了看楚惊澜,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笑了:“好的,苏白沫。”
萧墨感慨声响起:“你未婚夫确实贴心。”
这句话语调没有阴阳怪气,但楚惊澜总觉得好像也不是真心在夸苏白沫。
“对了。”萧墨在楚惊澜身边上下飘了飘,苏白沫的话让他想起,他还没对楚惊澜说过自己的名字呢。
“楚惊澜,你一直叫我‘这个心魔’也不方便吧,太长了,我给你省点事,你可以叫我萧墨,萧瑟的萧,水墨的墨。”
楚惊澜有点意外,在戴子晟和苏白沫都没注意时,用余光瞧了萧墨一眼。
他并不意外心魔给自己取名字,只是不解:既然能自己取名了,人通常肯定会为自己名字赋予美好意念,心魔却把自己的名字拆读的这么荒凉……
萧可以是许多萧,他偏偏选了萧瑟之意。
楚惊澜忽的想起心魔在来路上说那句“你识海太冷了,我不想待在冰冷的地方”。
识海无光,无边萧瑟,苍凉寂寥。
楚惊澜袖口底下的手抽动了下,似要握成拳,却又在半道慢慢松开了。
他提醒自己:楚惊澜,你时刻要记得,那是世上最不可信的心魔。
对心魔心软是对自己的灾难。
“……澜哥哥,惊澜哥哥?”
苏白沫连唤两声,才终于传入楚惊澜耳朵里,他回过神,微微抬眼:“什么?”
苏白沫稀奇眨眨眼:“好少见你发呆。”他关切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楚惊澜只说:“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