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凌等闲扯掉旧绷带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窗外的双月比平时要皎洁许多,异世界的月相好神奇啊。
换好双臂上的绷带,他眼角余光瞟见手工搭建的简易平台上的纸张,上面的红叉清晰可见。
今天的作业又交过去了……说起来我现在过的日子里还能和高中扯上联系的也就是风笛的手写试卷了。在内心腹诽了了一会儿,凌等闲只是感叹作业果然是躲不过的,学生的宿命。
“这么晚了宿主你还没睡啊?”带着刚打过哈欠的语气,小屑冒了个泡。
“才换完绷带。”凌等闲现在已经习惯了小屑的神出鬼没,来到桌前——这个平台姑且是行驶着桌子的功能——先把卷子上能改的错误都改了,然后就掏出自己的日记本开始了今天的日记。
“噫~宿主写了这么多关于风笛的内容啊。”
“滚。”
“宿主你不好意思了?”小屑的语气非常欠打,“也是啊,风笛超可爱的,还能一只手吊打你。”
“我知道她很优秀……其实吧,唉,也没什么。”凌等闲脸颊有些发烧。
“不过人家不太可能看上你吧?买个电饭煲都比你有用。”话很欠打,但听起来好像没有恶意。
凌等闲沉默许久,期间笔头不停,半晌后给出了回应:“小屑,你……一直都是以‘有用没用’的价值观处事的吗?”
“唔?怎么这么问?是与不是又怎么了?”
“倘若是这样,那一无是处的我,你带来这个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凌等闲自己都没有发觉声音冷得出奇。
“佛说:‘不可说’。”小屑嘻嘻一笑,再一次无声离开。
你还有信仰啊?想到这里,日记也写的差不多了,凌等闲收拾好情绪,尽力整理了一下桌面,起身准备睡觉。
侧过头瞥见风笛的屋子还亮着灯:“这家伙……这么晚了该不会还在捣鼓拖拉机零件吧?”
“明天还要早起……”这不是风笛第一次出现这种现象了,这人有时一投入就会犯傻,“真是的,明明之前还嘱咐我要早点休息。”凌等闲披上刚脱下来的外套,打算过去提醒一下风笛注意时间。
天上没有云朵,月辉静静地睡在空地上,屋外小路上树影婆娑,若有若无的风捎来隐隐约约的虫鸣,在眼下这个时节可谓是难得。
杂物间和风笛的房间隔着一个小院,小院里小草稀稀拉拉地站着,凌等闲小心地路过,生怕打搅它们的安宁。屋内亮着的光来自一盏台灯,其他的灯都已经熄了,看来风笛其实已经打算休息了。“这么晚了在忙什么……风——”少年的话语戛然而止。
鹅黄色的灯光下桌面静谧,瓦伊凡少女用手枕着脸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在了工作桌上,桌上纸张散乱地放着,橙红色的发丝顺着臂膀延展在桌面上,女孩的肩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恬然的脸庞上依稀可见平日里的灿烂笑意。
“怎么就这么睡着在这里……很容易着凉的。”凌等闲用备用钥匙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来到风笛跟前却犯了难,怎么办?叫醒风笛吗?凌等闲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床,他可没自信能在不弄醒风笛的情况下把她送回床上。
“她应该一会儿就会醒的吧,还是给她盖条毯子防着凉吧。”凌等闲想着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条毯子,蹑手蹑脚地将其披在风笛身上,小心盖好。
“还好没吵醒她,平时也要注意休息啊。”凌等闲打算回房,移开目光时看见了一把红叉,在纸上。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在一堆拖拉机图纸的最上面,是一张手写的维多利亚语语法试卷,错落分布的勾叉旁边是用不同颜色的笔所作的补充和更正,有的地方还留着一些小心修改过的痕迹。
凌等闲小心地退出风笛的房间,阖上门,他面向天空仰望皎月,陷入了沉默。
人家尽心尽力,自己再想东想西可就说不过去了。
一时间有些睡不着觉,凌等闲想了想决定去镇上溜达一圈,也不是为了拜访谁或买什么,只是单纯地想散散心。
确认门窗都关好了之后凌等闲便踏着银白小路出发了,时间确实不早了,但他相信起码镇上的那间酒馆一定还在营业,他打算去那里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