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叒俞年老沧桑的双眸略微泛红,他恭敬跪在地上,眉宇间尽是凄愁,“请掌门恕罪,他虽仁心善意没分清对象,但也是我这个做师尊的没教好,请掌门念在我就他一个弟子的份上,允许我待他受罚。”
“师尊不可!掌门,自古没有弟子犯错逍遥师尊受罚背锅的道理,错在我若罚不在我,那这罚便没有意义!”
梧樛就猜到会有这一幕,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三年前的事再上演一遍,他摆出一副“有本事你就搞我,别搞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架势,词严义正的说道:“就像三年前那般一样,罚我师尊可痛不在我所以我依旧会再犯,不若直接罚我!何况我师尊的身子已大不如前,若让门派上下同门知晓,又如何看待师尊看待掌门呢?岂不会说掌门是非不分、青龙长老包庇宠溺弟子,这样一来又如何让其他长老约束管教弟子呢!”
字里行间皆是颠扑不破的入情入理,百里鹏程像是被说服了,他眼角一紧,随即又微微颔首,一副“我觉得你说很对”的神色,道:“很好。你说的有道理,青龙长老,本座觉得也是,三年前你替他受罚五十鞭,结果你看如何?这次就罚他自己,这样才能长记性。”
看似是赞同的话,梧樛却听出了背后的意思:你要死我成全你!
莫叒俞还想再说什么,被百里鹏程抬手制止,他嘴角却微微扬起,眼底却是霜华凌冽,“朱雀白虎长老,去召集所有弟子到子鼠殿集合。”
子鼠坪是逍遥派专门用来宣布大事以及表扬或惩罚弟子的地方。坪地宽旷,可容纳上千人围观。正中间处有一个九阶阶梯的石台,略有五尺高。
说是表扬或惩罚弟子的地方,但其实惩罚弟子这样的事基本上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因为一般不会有弟子犯什么大错,小错都是私下罚,比如罚去亥猪堂刷碗,或是罚去午马殿打扫卫生,或是罚去藏书阁整理书籍等等,能动用戒鞭的也有,一般是罚个五鞭十鞭最多了,不至于让全派弟子围观。
罚得最严重的那次就是莫叒俞代梧樛受罚五十鞭,然而当时考虑到莫叒俞是长老,故而百里鹏程是在午马殿里当着几个长老和梧樛的面行刑的,也没有选择让全派弟子围观。
但这次百里鹏程像是龙被拔了逆鳞、鸟被剪断翅膀一般——怒火直冲九霄云天。
两刻钟后,梧樛被手脚分开捆缚跪于石台上,由一名弟子代掌门宣读梧樛所犯的事情,掐头去尾略缩后大概的意思就是梧樛一而再再而三违反门规私自放跑妖怪,面对妖怪的威胁更是畏惧妥协,且无任何悔改之意,实乃罪大恶极,但念其年轻无知不懂事又是青龙长老唯一弟子的份上,予其从宽处理,即戒鞭鞭笞一百鞭,以儆效尤。
梧樛听完那长篇大论的罪状后,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面对妖怪威胁畏惧妥协?那不是说他答应山茶让他带走空阶的事情吗?那怎么是畏惧妥协呢,明明是山茶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念其年轻不懂事从宽处理?然后一百鞭?一百鞭下去还有活人吗!
梧樛淡然一笑:算了,生浮死休,命由天定。本来还想受过罚以后再去查符箓的事情,这下不用查了。
百里鹏程亲手拿着一条八尺长的红色筋麻戒鞭,面色凶煞凌厉,目露寒光俯视梧樛,一旁有许多平时和梧樛玩得好的师兄弟姐妹们都在石台下不停的求情,哭喊得最撕心裂肺的穆秀和百里玄被其他弟子死死拉住,而莫叒俞则是在听闻一百鞭重刑后如闻噩耗直接晕了过去,被弟子抬回了巳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