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或妖需按天道循序渐进依阶修行，每阶之间修行时间跨越至长，短的几百上千年，长得甚至几千上万年才进一阶。

天界有规，修仙者进仙阶或是仙职调动或是被下凡，都会有仙鸽传讯至各个仙者手上，以示褒奖或是警示，但只针对已脱离肉身的仙胎，也就是在天界的神仙或是天仙，其余三仙阶低且身不在天界，自然无仙鸽传讯。

鬼仙、人仙需入冥界归冥王管，那就只剩下地仙了，地仙虽不得入天界，但在天界册案上是有记载的。

山茶要找的人，生前正好是个地仙。

生前好像不准确，准确来说是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冥王道：“本座虽是天仙之阶，但此生不得再入天界，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了，你乃天地纯然灵气孕育而成，生来便是天仙胎灵，穹苍宙宇只此你这一条牛逼轰轰的神龙，帝君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山茶俊美出尘的脸庞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苦涩之意，道：“去过了，帝君要我入天界司神官之职，否则不让我翻看地仙记案。若我强行，他必然会毁掉；若我司职，必然不能再下界。”

冥王无所谓的眨眨眼：“一个破记案毁了就毁...”他突然意识到会毁掉的并不是记案，愤恨不平的道：“哼，就会来这套，两万年了，能不能有点新奇的招数。”

他低头浅蹙秀眉，又复抬头带着几分同情之色望向山茶，三百年来他说了不止一次，根据多年寻找的结果，此人基本上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可惜这条倔强固执的龙始终听不进去。

山茶又追问：“有什么办法能知道他为何失忆？”

“哈？”冥王无语又无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不应该问“有什么办法能确定这是不是他”吗？他就如此确定这人一定是那人吗？

山茶知道他听到了，也看出了他不信自己所说之话的神色，但他仍然不改心中之坚定，他不会认错。即使时光流转了三百年，即使他的容貌和过去只有五分相似，即使他听到自己的名字毫无波澜，但那一定就是他。

六百年的日夜相伴，那人的一点一滴都刻进他的骨髓里，他怎么会认错？

不会。

冥王微微摇头，他没有办法。

于他而言，山茶是他唯一的、真正的朋友，眼看这好朋友几百年的枯木死灰好不容易有了星火燃起死而复生的迹象，自己也不好直接一盆凉水浇灭那火苗。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山茶这几百年来的所伤所盼为何。

龙之逆鳞尚在，却比被拔掉还悲痛万分。

明明是一条可以了身脱命、驰骋天地云川、翱翔千刃瀚海的灵龙；明明是一个生来仙灵好命，可以过得豪放潇洒、无拘无缚的仙君。

三百年来却似一根被抽掉龙筋、摘掉龙角、剁掉龙爪、剖掉龙心的浮萍，在这浮浮沉沉的世间找寻一个可能早已不存在的人。

冥王像个期颐老人般幽幽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他现在的名字叫什么，本座让鬼官重新仔细的查查他魂魄源头，说不定真的是漏掉了。”

山茶点头道：“我去问问。”

“所以你连他今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冲过来信誓旦旦的告诉本座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