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说出这样的话,也正好以此试探一下延陵楦的反应,看看他对以前的钟离湲究竟了解多少。不过,凌潺从他现在的神情与反应来看,可以确定,两人以前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不然此刻他怎会如此讶然。只有真正了解一个人,才会在对方发生变化时,及时察觉到。
凌潺想,也许这一点是源自钟离湲的姐姐吧,毕竟钟离沐与她说过,延陵楦至今还对钟离泠恋恋不忘,用情至深,以至于如今依旧是孤身一人。
如今九个皇子,未娶妻纳妾的怕也只有三人了,延陵楚是由于修道,而九皇子年岁尚小,也就延陵楦是为了坚守自己的一段情,可以说这相当不易。就算是寻常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这种地步,何况是皇室中人,这也不禁使凌潺高看了他一眼。所谓爱屋及乌,他那样爱钟离泠,那么对钟离湲多了一些宠溺也是无可厚非。
“哦,没事。湲儿,这些年你在北越国过得不好吗?”延陵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移开了视线,提步向前迈去。
凌潺无奈地浅浅提了下唇角,摇头道:“奇怪,你们为何都会问出这句话。过得好与不好,也都已过去。况且,我已记不清了。”
“湲儿,你既然这样说,是不是知道当日谋害你的真凶?只是故意没有告诉沐弟?”延陵楦定定地望着她,神情认真。
凌潺平静的点头:“对,我是知道。”
“谁?”延陵楦的双眼猛然睁大了几分,急切的神情悄然从脸上划过。
“左丘蝉。当然,她也不过是被人当做手在用而已。真正主谋是谁,你我已心知肚明。你会将这些告诉三哥么?为了他的安危?”凌潺扭头瞧了延陵楦一眼,话音波澜不惊,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凌潺知道,延陵楦对待钟离沐与对待她是一样的,为了钟离泠,定是不愿看到他心爱之人的弟弟有何闪失,况且他与钟离沐的关系本就好,因此她有把握,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去。
果真如凌潺所料的那般,延陵楦眼中闪过几丝复杂的光,沉默片刻,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疲倦:“不会。唉,早已疑心过是他们所为,只是一直未曾查到证据。只是,你又是从何得知?”
“只要有银子,何事办不到?楦哥哥可知?万简阁便是专做此类生意的。”凌潺不能将封白悦的事说出来,此刻也只能提起万简阁,毕竟万简阁所做的生意在东洲可谓是无人不知。况且,她也确实通过万一齐之口,确定了很多事,其中当然还包括钟离湲母族被灭门的内情。
延陵楦听见万简阁三个字,踏上台阶的脚步微微一顿,神色中闪过一丝急切:“湲儿,你去过万简阁?”
“没去过,不过见过万简阁阁主,消息便是从他那得知的。”走过一级台阶,凌潺缓步跨进了屋内,引领着延陵楦向案几处走去。
延陵楦掀衣而坐,眉头微微一蹙,抬头望她:“这是何时的事?你可知,六弟曾去万简阁打听过你的下落。”
“几个月前。”凌潺当初听万一齐戏说过,有人带着几箱财物去万简阁买她的消息,她当时便猜出了那人是延陵栈。万一齐帮她隐瞒了下来,为此还打趣地向陆景行要几箱财物的损失。如今延陵楦问起来,她自然不能说这是去年的事,可不能将帮了她的人给出卖了。
延陵楦眼中的那抹狐疑渐散,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难怪,看来当初万简阁也确实不知你的行踪。”
“这件事,万一齐倒是向我提起过,还颇为遗憾地说未能早点寻到我的踪迹。”凌潺向迎过来的雀儿吩咐了几句,随后绕过案几一侧,与延陵楦对坐。
延陵楦抬眸看向对面那一脸淡然闲适的人,目光在一点点聚拢,神情认真,放缓了自己的语气:“湲儿,听我的好吗?不要想着复仇之事,他们不是你能对付的,我们都不希望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对于他们的种种行径,父皇有时都无可奈何。父皇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才挽回到今天这种几权分立的局面,这才一定程度上瓦解了他们的权势,这其中该是多么的不易。”
“就是清楚这一点,我才没有告诉三哥。楦哥哥放心,我从不做不自量力之事,这件事如今自然不会去管,等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的机会,而不是刻意为之。况且,六七年之内,我也不打算会君都。”凌潺给了延陵楦一个安慰的眼神,话说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