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昭自众仙之间踉跄走出,鹅黄的华服上血痕斑驳。待他气息平稳后,带着一丝微笑讽刺道:“翳风,你不是在治我的罪,是在要我的命!”
他深知翳风必不会在彻底杀死自己之前毁掉册子,所以便在自己所下的屏障之中,又隐藏了一道反杀咒。一道翳风一旦起了杀心,便会发出同等反杀之力的法咒。
随即册子上腾起一团白光,幽幽飘向翳风,在他周身旋绕一圈,才渐渐散去。
众仙见之,大惊失色。
“你一生谨慎,唯独这一回……太过心急了。”看着册子中属于翳风的那部分仙气已循着主人消散,胤昭将册子慢慢收回到手中,又从袖中取出那块在叱云柱下所捡的残片,“还有这个……万相镜残片。”
“万相镜乃魔界至尊法器,普通剑器根本无法将其毁掉,最多只能如这般,斩下其中一部分碎片,并且剑器上所受的伤害,将永远无法修复——你的春华剑上,正好有此缺口。”胤昭上前踱了几步,“翳风,要不要将你的佩剑取出来给众仙看看?”
翳风不屑地笑了笑,却又痛苦地捂住胸前伤口:“即便是我斩碎万相镜又如何?我作为九重天帝君,破掉神庭害人的法器有错么?”
“自然没错。可是你却将这碎片放在了帝休树上!”胤昭横眉冷目,“当日茗城上神在帝休树下,正是受到这残片积蓄神雷余力的袭击,才跌下落空崖。还有当年伏羲琴坠落凡间……皆是由这残片所致。”
翳风抿了抿嘴角,脸上腾起细微凶狠。
“茗城上神当年所受神雷之刑,之中应该也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胤昭疾言厉色,越发怒不可遏,“三百年前在魔界,你操控蜘蛛精之女取她的血,不就是为了制造那场根本不存在的假天相么!”
再将蝴蝶仙的发簪举到他面前:“你勾结冥、魔两界意图谋反,又制造冥界内乱,导致恶鬼出逃,还威胁蝴蝶仙陷害茗城上神偷盗伏羲琴,后来俘虏银烛、噬杀蝴蝶仙,这一件件一桩桩肮脏往事,想来够治你的罪了!”
翳风微微一嗤:“你有何证据?”
胤昭却气定神闲向前几步,挥手又化出几本册子:“这是历年你私自去往冥界与魔界的记录,及部分冥差与魔兵的证词。当然,你若是觉得不够,玉霄宫内,还有许多你与他们往来的传音痕迹。”
胤昭话音停下后,整个天雷谷陷入短暂静寂。良久之后,翳风忽地笑起来,那笑声癫狂肆意,与他往日的沉稳大相径庭。
笑过之后,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是,没错,是我做的——因为你和玄苍……都不配执掌天界!”
他转而看向一旁的茗城:“九天帝女……你生来便是一面双生!不是成神,便是成魔!若等到你飞升上神,那便再也没有能遏制你之力。所以我令蜘蛛精接近你,在你身上取到一丝血,待到时机成熟,再将这血放到九转乾坤台上,令其降下灭世天相。可是没想到……”
翳风恶狠狠道:“胤昭他居然对你生出了情念!”
说话间,他抬起双掌,一股红与黑的光晕在他双手之间来回翻腾,随即迅速袭向茗城。在一众仙家的惊愕中,唯见胤昭腾起一抹耀眼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至茗城身前,手中玉笛一击便将其打散。
在翳风屏息重新凝聚术法的间隙,胤昭回头望了她一眼。
从始至终,她都未使用过神庭在无相玄冰中的力量,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为了救人,她竟不惜一次次催动血毒加速运转,并以侵灼元神为代价,去化开无相玄冰。而他先前所感受到的那些邪气,皆不过是逃窜出的神庭之力。
他回身面向翳风。这熟悉的帝台春术法,在整个天地之间倏地张开巨网,正如同苕华城之战中一模一样。
茗城如今虽已回归仙身,但血毒对元神的灼害却并不会消失,她此刻的性命,仍是岌岌可危。
胤昭纵身跃去,在他帝台春形成一只只黑色带着利刃的魔爪时,旋起惊涛骇浪般的狂风将其拍散。
翳风见之,一手重新腾起帝台春,一手以往昔的金色光刃突袭胤昭,电光火石之间,二人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