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将她看顾地紧,不过是熬个药便急急地将人唤了来,是怕她下毒不成?
她脚步不停,转过前头门洞出了院子。
白衣身影消失在转角,院中人确定其听不见了,楚瑜这才转身对着楚璃。
“阿璃,你何必如此?”语中带着些许责备,虽是知道他关心他,但有些过了。
楚璃冷笑一声,将手上的玉碗倾倒,碗中的药汁全进了土中,混成一色。
“祈月见她在药里下了药,我适才闻了,进了药汤,分不出来。”他语气里全是讽刺,嘲笑楚瑜那丝天真。“就算事后找人查,只怕也只是觉得这药有些古怪,怀疑不到她身上。”
楚瑜不知作何想,闭上双眼,“她这又是何必呢?”
他本就是一个没什么活的念头之人,这般辛苦地给了他些盼头,却为了亲手拿了他命?
“你是楚家的嫡长子,楚家那三万兵力还没落到顾顺之手上,她怎么舍得你死呢?”
是啊,他是嫡长子,楚家承袭之人。
却是个双手提不起笔的废物,活着的用处便是给人多争取些时间筹谋吗?
“哥”楚璃见他这幅样子,也是不忍,出言喊了一声。后头的话张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楚瑜摆摆手,不愿多言。
碧瑶出了楚瑜院子,沿着那青石铺就的小路,一路直走便到了陵空院。
她来了顾府快十日了,还是第一次踏进这院子。
虽不如她的院子华贵,但却是着实的淡雅精致。进了院子便是暖石小径,一直通向正屋门口的石阶下。
小径两侧种着彼岸花,正是刚开的时候,火红一片鲜艳如血,给这清色院子带上一抹妖冶。院子西角凿了一小池,里头引了活水,几尾锦鲤悠哉哉地游着。
只这般盛景却无人欣赏,显得有些落寞。
屋中的人不知是听见动静还是得了别人通报,门从里头打开,一人缓缓走来。
男子着一身月白直襟长袍,上好的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映,更显其身上那脱俗的华贵。
碧瑶脑中便想起曾见过的一句诗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男子真真是好颜色,只怕天下女子无几人不为其顾盼只求一笑,只可惜,这人心却是黑的。
“小姐”陵宿不惊不讶,只行了一礼便在碧瑶身前候着,等着其吩咐。
真是好管事的样子。
碧瑶额首,抬步往里头走。陵宿亦跟上步子,不紧不慢。
灰衣小厮端了热茶先俸给坐在上头的碧瑶,将剩下一杯给了陵宿便恭谨地退下了。
碧瑶记得这人从进府前便跟着陵宿,是他从清音楼带回来的。不会说话,整日里没什么表情,若是说小厮可能说护卫更妥协些。
他方才这一路进来,她听不见什么动静,内里怕是比陵宿还高上许多。
与他主子一样,是个深不可测的。
“不知小姐今日来,是又何吩咐?”陵宿笑着问道。
碧瑶端起茶水,垂眸拿着杯盖浮着叶子,“今日在楚瑜的院子里瞧见一丫头,你将其打发了吧。”
打发,便是将人赶出内院,不想再见到的意思了。
陵宿抬眸看上上头的女子,就如那日楚湘院里发卖小厮时的样子,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可是祁月何处恼着小姐了?”陵宿还是那笑,语气平平。
“她看得太多,没了下人的本分。”碧瑶合上茶碗,不再喝了。
这茶,苦味太浓,虽清香回味却不好。
说完,她抬起头,对上陵宿的眸子。两人皆在对方的眼中瞧见的自己的样子,淡淡无神,无悲无喜的模样。
“有些事,她不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