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课程一向轻松,只上一天中的最后一节课。如何在自己的主观时间里缩短上课的时间呢?无非两种办法,一种是全神贯注的认真听课,另一种则是全神贯注的做与上课无关的事情,比如说玩手机、睡觉。
宋长亭看课程实在太过简单,就进入了走神模式,整节课都戴着耳机望向窗外,心里想着各种事情。今天想的事情概括起来就是自己今天自己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傻呆呆的坐着之间遇到的任何事情。
就像看一场电影一样,自己化作了两个,一个在银幕里进行日常活动,另一个在台下冷眼旁观。第三者视角总是能发现很多新奇的事情,只不过有的时候自己对自己过于冷漠,在这个视角里,第三者的视角显得极度冷血。
这样有趣的事情回忆是宋长亭消磨时间的拿手好戏,回忆一天中发生的事情起源于宋长亭无聊的时候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事情,然后就产生了为什么在回忆过去的时候自己总是在另一个角度看着明明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苦恼的时间仅仅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宋长亭并没有仔细地去想这个问题,然后就取其精华了。每当宋长亭想要加速期待事情的时间的时候,宋长亭总是默默回忆及其细小的事情,等回忆到了现在正在回忆过去的时间节点,回忆就会自动停止,同样的宋长亭想要的也会得到了。
下课了,一节大课的过程印象为零,宋长亭的背着双肩包快速的从后门走出,白色的耳机随着身体的运动而左右摇摆。
宋长亭不断地加快走路的步伐以及眨眼的速度,频繁眨眼是有原因的,每当从那种状态跳出来的时候,自己的眼神总是空洞的有些冷漠,因为自己短时间内没有办法从冰冷的第三人称视角中跳出来。
令人怪异的事情多了,自然不在乎再多几个。
等宋长亭到了的时候,宋佳人已经坐在凉亭里的木椅上看着河里尚未冰冻成冰的河水。宋长亭摘下耳机,测算了一下她上课班级到这里的距离,测算结果是除非宋佳人用百米赛跑的速度赶过来,否则绝对不会比自己先到达这里。
也许她根本就没有上这节课吧,宋长亭想到这里故意加重了脚步,沉重的脚步声令原本专注于河水的宋佳人看向自己。
宋长亭拉下围巾,拽下口罩,勉强的向上扯动嘴角,伸出手,“你好!”
宋佳人眼神冰冷的像湖面上为彻底冻结的薄冰,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自己走在上面,而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冰冷河水。宋长亭对这种眼神很眼熟,在无数个白天或者黑夜,自己像是戴上了新品美瞳一样时刻炫耀。
宋长亭看着宋佳人的眼睛,悬空的右手仍旧平举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的亲切与圆润,表情就好像远游求学多年后看见了自己家乡的亲人。
宋佳人的眼神依旧冰冷,眼神对视了一会后点点头,伸手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递给宋长亭。
宋长亭见宋佳人没有握手的意思,抿抿嘴,接过了不算太厚的书。书的名字叫做《人间失格》,宋长亭对这本书很耳熟,但是有关它的具体数据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宋佳人将书递给宋长亭后又神情专注地盯着水面,不想说话的态度表露的显而易见。
宋长亭将书放进书包,双手插进口袋里,坐在了宋佳人的旁边。宋长亭很小心的把握好距离,然后也学着宋佳人的神情,看着水面。
“河水有什么好看的么?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宋长亭说完就后悔了,眨眨眼接着盯着湖面。
不出所料,宋佳人根本就没有回答的意思。
宋长亭瘪瘪嘴,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喜庆的感触,“你知道的,像咱们这样的人啊,无论在哪里都是不被人待见的。内向、孤僻、冷漠等所有负面的词汇都被他们信手拈来的套在了咱们的头上,刚开始还想着是不是出去交个朋友,可是人设一旦被别人固定了,自己的任何行为都会被他们不假思索视为孤独的、难以接触的。时间长了,就懒得去改变了。”
“还有啊,我感觉孤独是一种可以令人上瘾的事物。我知道这样的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我总是会不断说服自己随便找个人先开口打个招呼,可是下一秒我的脑子就涌现出无数个可以推倒上一个论证的理由,在那一刻我甚至会产生自己是不是分裂成了两个人。可是总得来说啊,孤独真的很令人难受。”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就是晚饭时间,所有人打着早早吃饭晚上就不出来的心思成群结队的涌向食堂。凉亭前不断经过或是喜笑颜开,或是追逐打闹,或是低头快步的人群。三人之上可谓群,寒冷的冬天里总是会令人抱团取暖的。
宋长亭收回心思,见宋佳人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你看他们总是成群结队的进行着各种活动,然后在活动中取得相应的享受独属于自己的报酬,快乐,悲伤,苦难,幸福……说着心里最深处的话——我羡慕他们!咱们这种人啊,就像在夹缝里生存的野果,明明想得到别人的接受却故意躲在石头里——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一样,真是太矛盾了。”
“矛盾的令人难以接受,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都是难以想象的无法接受。”宋长亭感觉有些冷了,并着腿缩着身子好像能给自己增加一些温度。
“所以啊,朋友这个词在咱们这个世界里真是一个奢侈的东西。你看,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宋长亭转过头,侧身看向宋佳人。
“咱们……呵……咱们……”宋佳人不断喃昵突然诡谲一笑,看得宋长亭微微的打个寒颤。
宋长亭好像有些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你想与我交朋友?”宋佳人认真看着宋长亭的眼睛。
“当然当然。”宋长亭激动的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