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完拳后的张守律看着依旧紧闭木屋的门,心中担心,想要走去看看,就见云修从房门中走出,回身关闭木门,笑着看向张守律。
“云修,晚上同我一起回去吃饭吧,我爹说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也挺想你的。”
云修灿烂一笑,“好啊,我也有点想念张叔了,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去你家。”
冬日的冷风吹过破旧小院,寒风穿透过云修单薄衣衫,步伐不徐不慢,走过了热闹的人家,走过了枯黄的田地,走过了光秃的树林。
中途时,是否遇见他人,没有印象,也毫不重要。
思绪空空,忘记了想些什么,一切都如云烟飘过,散了,也就没了踪迹。
一个孩子般大小的土堆立在半丈空地中,四周不规则的枝杈像是守卫此处的兵士,土堆上方立着深黄色木心的碑,其上的字用朱红勾勒。
娘亲温清涵之墓。
空地附近只有零星两三根杂草,应是才清理不久,云修笑意显露,想来便是张守律而为,帮他照料娘亲的墓地。
云修蹲在木碑前,眼弯弯似月牙,这般温和的看着。
“娘亲,你知道吗,我遇见了这一生我想要娶她的姑娘,她很好,就像你一样,温柔柔情,眼神永远带着笑。”想到叶婉的模样,云修嘴角不禁咧至最大,“她笑起来就好像金色阳光,暖融融的照在心中,幸运的是,她对你儿子也中意,我和她约定好了,两三年后便成婚,三四年过后或许你就要当奶奶了。”
云修缓缓起身,伸出手摩挲带有木刺的碑面上,笑意依旧,倾诉心中的喜悦。
“娘,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习武的原因了。”
笑容似冷却的火焰,逐渐凝固,如冰雪般崩散碎裂。
“您害怕我死,想要让我无忧无虑过这一生,所以我每一次想要习武你都面色愠怒,因为你知道只要习武便逃不开短时间内入通玄境的结果,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云修眼眶泛起水雾,雾气凝如水,几近滴落。
“我也终于知晓您离开的前一年为什么总是疼痛难忍,面色凄白,即使您废掉修为,毒性也已经蔓延开,无法根治,您早就知晓我体内身中剧毒,才会强硬性要求我不准习武,平平安安过一生。”
一抹鲜红从唇齿流下,染红泛白的唇边。
“其实我也想过平平安安过一生,和我最喜欢的姑娘叶婉结婚生子,大不了就在沈府中待上一辈子,有她相伴,并不会觉得时间漫长,很期待每一天的生活。这样的生活多好啊,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还有三年时间就能实现了。”
“可我总能想到你跪趴在地上痛得湿透了身上衣衫,想到你在床上捂着胸口辗转反侧冷汗直流,想到你咬紧嘴唇鲜血一滴滴落在被单上的模样。”
滴!答!滴!答!
透明的小珍珠坠落半空与明艳的鲜红交叠,拍落在沙土中被尘埃掩埋。
“心安理得过完这一生,我云修做不到!”
漆黑的双瞳内燃烧着无穷无尽的业火,是由血燃烧成灾,要挣脱束缚,狂舞咆哮涌出。
云修用划过右手双指,细窄的伤口血液流出,一笔一顿抹在木碑名上,添上这世间上最为鲜艳色彩。
“我云修在此起誓,我若不死,必报此仇,娘亲你所受的痛楚我让祂千百倍偿还,上碧落,下黄泉,不死不休!”
温声细语,娓娓而谈,如同在说日常琐事,淡然一笑。
随即坐在空地前,一根一根拔去四周杂草,似孩童般在母亲怀中撒娇浅说。
“娘,你放心,你儿子那可是天赋异禀,习武半年多,就已经后天七境了,再努努力,马上就能到达先天了,很快的。以前想着,这一生我到先天境就心满意足了,在五柳城那可是妥妥的大人物,现在无非是目标立到通玄境而已,没啥难度,就和吃饭一样轻松简单。”
气运经脉,感受到心脏附近有一处封印的结点,一身实力还能施展九成九。
“前辈真是个高人,封印后实力也没有太大差别嘛。”云修开心笑说,“还能施展九成九的功力,与十成也就相差那么一丝,根本毫无影响,放心吧,娘,很简单的,才通玄而已,就算......”
云修想了想,“就算比通玄再高个一两级的境界,那还不是轻轻松松,娘你这么漂亮这么好看,生出的孩子能是差的吗,那天赋必然是继承你的,要不是娘你中毒了,就凭娘你的实力,我在五柳城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少爷了。”
“都怪那些恶毒之人,害我当不成小少爷,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拔完杂草的云修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沉默的看着木碑上鲜艳夺目的名字,失落笑说,“娘,要是我没完成誓言,到了下面,你可不要怪我,就当是我十分想您了,想提前见您一面。”
“那就这样说定了。”云修嘻嘻而笑,“不许反悔哦,娘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那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您,您多多祝福我好让我早日完成心愿。”
“再见了,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