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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月就此将爰书所出疑问告知李太守。
这也印证了李太守心中所想,他沉声说道:“但是长安已为此案定论,我们又能如何?再者,九莹你应当清楚,孝帝此番对于十三州的用意,究竟是为何。”
陆九莹跽坐于案,端正双肩,微微颔首后说道:“我唤大人一声夫子,夫子曾教授《陈政事疏》时,我记得开篇所言,‘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方今之势,何以异此?’,夫子那时问我,若是有朝一日所遇不平之事,是知而不言保全性命还是勇于直谏赤心报国。”
李太守回道:“我还问你,若以翁主之身份何解,庶民之身份又如何。”
“我为翁主时定当谨记仁义之心,以庶民先,解庶民苦。我若为庶民,要以天子为尊,忧天子之事,勤天子之难。”
陆九莹眉眼清浅,神态敬畏:“不管我是何种身份,天子与百姓在我的心里一样重要。百姓的苦受累于天子,那天子的苦来自何处,来自百姓。”
李太守与静坐的萧明月,皆有片刻沉默。
陆九莹又说:“孝帝提防各州势力,情有可原。天下之大,庙堂之高,我以为帝王英勇神威,如欲平治天下心中自有衡量,所以今日,我想请问夫子同样的问题,夫子该如何抉择?”
萧明月看向李太守,大人身着玄衣,一脸肃穆之色。
终了,李太守说:“叔向曾问晏子,‘意孰为高行孰为厚’,晏子对‘爱民乐民’,万不可刻民害民,天子如此,我们亦如此。”
陆九莹微微松懈,但还是提着气,她说:“今日携吾妹前来,确是恳求太守大人为宋氏陈情,爰书所疑可能阻拦不了御史中丞与廷尉左监,此案所解,系于长安。”
“我非诏不能离开楚郡,所以……”李太守看着眼前两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小娘子,他垂下眼眸,遂而抬起说道,“那我便上书谏言,哪怕弃了这身衣袍,也要为此案求得一解。”
萧明月闻言当即起身,她跪在李太守跟前磕了响头:“谢太守大人,无论结局如何,我都认了。”
陆九莹微微将气息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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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太守秘密呈书,长安两位大人虽不知晓但已预料。
他们于桃夭馆所说要等三日后再做处置,并非如此。
御史中丞认为行事应当快刀斩乱麻,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岔子,至于镇北侯府,小侯爷若动,那么长明王与镇北侯便可被孝帝拿捏罪处。他们在楚郡更能直接将人控制,立上一功。
眼下宋飞鹰与夜奴押在县衙,倒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自那晚桃夭馆后,蒋承已为御史中丞的幕僚,他向御史中丞献上一计,以宋氏二人越狱之罪,将其斩杀。御史中丞为此承诺,定会借助平阳张氏在都城的人脉和权势,让蒋承得到憉城县县令一职。
是夜,宋飞鹰与夜奴被严密遮挡带至城外,蒋承示意吏卒给二人松绑,正当要上演一场逃脱斩杀的把戏时,周围涌出了众多盔甲罩身的护卫军。
事态突变。
蒋承认出他们皆是镇北侯府的人,当即警觉一动,抽了刀剑杀了身后的吏卒,遂而朝现身而出的卿沉说道:“我衙小卒竟敢私放罪人,让侯府见笑了。”
卿沉看着蒋承面不改色,一气呵成的动作后,他冷冷出声:“是你傻,还是当我傻?”
蒋承神态自若,凝视对方:“敢问镇北侯府埋兵潜伏在此,是窥探县衙办案,还是另有图谋?”
“蒋县丞,你自以为是个聪明人,只不过你的聪明用在镇北侯府这里,当真愚蠢。”卿沉抬起手臂动动指尖,护卫军便上前拿人。
蒋承被擒制住双臂,索性将话挑明:“我是受长安大人之意办案,小侯爷凭什么抓我?你们如此忤逆上意,是要反了吗?”
卿沉拔刀出鞘,指向蒋承:“再多嘴,我现在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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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府掌控县衙,赵刺史要求李太守出兵镇压,并欲上书诉告小侯爷谋反。
李太守确实是出兵了,连同长安两位大人在内的官驿也将其包围。
赵刺史怒问:“你是要同镇北侯府一同反了吗?”
李太守倒是不慌不忙:“我为郡守本就应当制衡地方势力,此举为圣上之意。但长安两位大人未得任何敕令,却敢以下犯上冒犯镇北侯府,我更应该要做惩治。”
“你……”
李太守拱手说道:“刺史大人审时度势,应当想得明白。”
这场剑拔弩张的转局中,当事人萧明月则另添了一把火。陆姩已出面与陆九莹说清,并将蒋承所意悉数告知,萧明月听闻后索性从南市提了一把铁镰,冲动之下闯了官驿。
在镇北侯府、地方郡守、长安官者三方兵卒争斗的战况中,萧明月将廷尉左监的腿给打断了。而后她受伤被捕,陆九莹为此出府被金家彻底赶了出来。
本是能一忍再忍地谋划,宋飞鹰与夜奴也无碍,众人不解萧明月为何独独非要打断廷尉左监的腿。只是那时听闻,她又是鞭打又是怒骂,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约莫把天下最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就在三方纠缠之时,有一道口谕从长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