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苏溱日子好过不少,赵暮跟陈仪都是心灵手巧的人,李生带来的生活物资被很妥帖地用到实处。
尤其是陈仪,出身贫苦的她曾是太子身侧的侍女,在吃食上很有研究,苏溱口述过一遍如何处理食材,即便条件简陋,她也能做出苏溱意想不到的味道。
“没想到三娘还有这方面的天分,三娘要是出去做庖厨,不知道多少食肆争抢着要你。”苏溱毫不吝惜夸赞,陈仪只是性子软些,但人很聪慧。
她想到前世层出不穷的美食,如果有充足的食材,加上她的提点,陈仪应该可以复刻出来。
“苏妹妹说笑了,我只会这些微末手艺,上不得台面。”陈仪放下碗筷,脸羞红一片。
针线做饭,哪个女子不是自幼便在家中做的,即便是尊贵如陛下的后宫妃嫔,也会为陛下做些贴身衣物。
陈仪自认只是比别的女子做得精细些,哪里值得苏溱的夸赞,夸得她不好意思起来。
苏溱笑眯眯看着陈仪,她不介意多赞美身旁的人,生活本就诸多苦难了,就不要吝惜赞美。
还有便是,衙役上次生事被当众下了脸面,这些衙役不管心中如何想的,面上对她不再为难,似是通过气儿了,不再管她这一户的事情。
衙役不主动找事,苏溱自然不会把家里的女眷送上山受苦,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段时日实在扎眼,尤其是在这恶魔般的环境中,其他流犯尚且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而她们这一户已经开起小灶。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在遭受剥削也就算了,现在村里突然多出一户连衙役都不敢惹的人家,不仅不用干活,还有自己单独的小灶,苏溱不敢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赌这些流民的人性,每日都叮嘱赵暮陈仪看管好孩子,没事不要出门,也不要跟其他流犯接触。
苏溱好几次看到,夜里下工后,住在她附近的流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们,眼神算不上和善。
还有一些皮包骨的孩子讨要食物,睁着清澈的大眼,饿的只能嗦着手指头,眼巴巴看着她们。
苏溱不忍心也要狠下心肠,当作没看到这些可怜孩子。
这些流犯并非都是女子,也有获罪较轻的男子,苏溱不敢冒这个险,饿肚子的男人也是男人,苏溱每日将破门关上,不跟其他流犯接触,隔绝了别人的窥视。
好在李翠花为她找的木匠来了,苏溱要的装置比较复杂,她知道榨油的步骤,但是她幼年在榨油加工坊看到的木头装置很费人力,出油率也不高。
苏溱想到课堂上老师讲过的大豆对中国的贡献,其中便讲到过现代油工厂的技术种类,就有一样将原料打磨成碎,然后用油纸包成饼状,塞进长管的铁质机器中,塞满后机器从两端往中间挤压,流下来的浑浊液体就是植物油了。
这第一步出来的油还需要经过凝练提取,再进行检验,确认黄曲霉素没有超标,食用油才算完成。
这个时代纸可是金贵物,用它来包裹黄豆原料成品太高,而铁还大多是生铁,普通百姓根本接触不到。
即便是生铁,也是稀罕物,朝廷把控着铁矿,开采出来的铁也是用于制造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