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嬷嬷遣了屋里的一帮小丫头们出去,袁湛才露出了一张涨红的脸。他在嬷嬷的服侍下脱下披风,又马上抱住了蒋氏的腰,脑袋埋进蒋氏怀里。
永宁侯太夫人蒋氏爱怜的拍拍小嫡孙的背,看到他脚上的靴底都是泥,面上厚厚的都是尘土,心知袁湛如此情形肯定没有去学堂,不定又和那帮野小子们去哪里练武了,也不知伤着没有,可不能再让小儿子请家法了。
虽然蒋氏早已经有了玄孙,老侯爷和大儿子战死边疆,嫡长孙病死后,留下了遗腹子,如今也已经有六岁了,可蒋氏心里最喜欢的还是怀里的这个小嫡孙。
袁湛不管是模样、性情,都和老侯爷一模一样,甚至连学功夫的悟性都一样,只要看一眼就能学个八九不离十,老侯爷留下的一杆长枪,已经挥舞的有模有样。
可夫君和长子的老路,已经有了小儿子的两个儿子继承,她不想让心爱的小嫡孙也落得个如此下场。
不过,这个最小的孙子性子也像老侯爷,却是最倔。宁远侯家法不都知请了几回,有几次甚至都已经皮开肉绽,最近还在各处打了招呼不让他私下买到伤药,就是改不了他的想要习武报国的初衷。她咬牙袖手了几回,实在是心疼得不得了。
蒋氏如今六十有五,小嫡孙的想法在她眼中极度的幼稚与可笑,大长公主的凤脉,还要亲自上场杀敌挣军功?
习武报国,不过哄骗那些蚁民给她们皇家卖命的借口罢了。那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可不想让她的宝贝孙子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尝试。
别说她不舍,就算她的母亲泰安县主赵竛,也是不肯的。
只是小嫡孙正值少年热血,她也不想说破,长大了,看多了,就明白了。
蒋氏安抚了一会小嫡孙,注意到了他衣袍上到处都有勾破的痕迹,一问之下,这才知道他和慕容家的小子们上午进宫了。
蒋氏还想问问袁湛进宫做了什么,她的小儿子永宁侯袁明修怒气冲天地就过来了,他看到幼子就满心怒火,躬身给蒋氏行了一礼,就忍不住想要怒斥,但碍于在蒋氏这里,不好太过严厉,压低声音喝斥,“孽障,你这一身破烂衣衫,去钻狗洞了?放着好好的学堂不去,偏要和那帮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武夫家的混帐小子们,学什么下三滥的拳脚功夫……”
袁湛从蒋氏怀里探出脑袋,伶牙俐齿打断父亲的话,非常有恃无恐,“你敢说皇宫是狗洞?你敢说太后和皇后娘家是大字不识的武夫家?你敢说慕容六他们是混帐?你敢说我们永宁侯府帮先祖打下江山是靠下三滥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