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加快脚步去了重涛院,穿过园子、走廊,不理会一排排的婆子丫头婢女嬷嬷的行礼,直接进了内室。
孔雀蓝釉暗刻福寿纹三足香炉中燃着安神的香,绕过联排六副的檀木雕福禄寿屏风后,赵衍来黑漆云母石事事如意的架子床前,张蓉蓉已经沉睡,睡颜宁静。
张嬷嬷给赵衍行了一礼,带着四名婢女跟着赵衍出了内室,只留了两个贴身婢女。
张嬷嬷给赵衍亲自上了茶,说了事情经过。赵衍又听了一遍,张嬷嬷虽然添油加醋,但也情有可原。刚要点头表示自己会处理,赵衍听见了内室的细弱但尖厉声音。
“你找死,敢把茶水撒到本王妃身上!”
“张嬷嬷~,人哪?把她拖出去,杖毙!”
随着婢女大声求饶的声音传来,张嬷嬷立即转身小跑进了内室,一边熟练的吩咐人将失手的婢女拖走处死,一边小声安抚晋王妃。
很快,外面棍子击打在身体上的闷响声连续传来,里屋的晋王府似乎被这声音安抚下来。
赵衍听着里面动静小了,才慢慢起身,走入内室。
张蓉蓉正在张嬷嬷的服侍下坐起身喝水,看到赵衍进来,只不过眼神动了动,似乎没有看见一般,喝了水,在张嬷嬷服侍下又躺了回去。
赵衍沉默一会,刚要开口,听见有人声传来:“蓉蓉,你看你看,我买到何物,我心甚喜啊,甚喜!那是百年前李晓楾的真迹,他亲手所制……”
转眼,赵琛披头散发敞开外袍就闯了进来。
同样,对端坐一边的赵衍视而不见,冲着床上的张蓉蓉就过去了,赵琛一手护着一个破旧的紫砂壶,一手拽着床上的张蓉蓉,嘴里还不停歇,“本王要建一座紫砂坊,蓉蓉,你说好不好?”
赵琛的随从远在二门外似乎都能听见他的欢呼,他们看着赵琛手舞足蹈往主院赶,就知道王爷又去献宝了。作为当今皇帝最年幼的胞弟,排行十七,赵琛与太子同岁,两人一起长大,太子体弱却也儒雅,而赵琛却毫无一国亲王的尊严,虽然一手机关术巧夺天工,但在萧国闻名遐迩的却是他的纨绔之名。
躺在床上的张蓉蓉被拽的手臂生疼,张嬷嬷也不敢制止晋王,只好再次把张蓉蓉扶起来。
晋王夫妻两一个滔滔不绝,一个头晕扶额不敢言,赵衍仿佛就是一个透明人,始终沉默。
不多久,赵琛如来时一般,风一般又刮走了,临走时只用眼角瞥了一眼赵衍,留下一句“好好照顾你母妃”,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衍低头在喝茶,也仿佛没有听见。
等赵琛离开,张蓉蓉皱着眉头又准备躺下,这时才看见了赵衍走到她床前,她气息幽幽的将刚才说媒的事又断断续续说了一遍,还抓着赵衍的手臂,要求他一定给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赵衍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张蓉蓉扯上去的衣袖,里面有一截刀伤,被张蓉蓉拉拽后又开始流血。
他抬眼看时,张蓉蓉还在等待着他为她出气的肯定答复,眼中的渴望极其迫切,赵衍没有任何表情的点点头,在张蓉蓉喜悦的眼神中,慢慢拉下衣袖转身离开内室。
身后,王妃的声音幽幽传来,“张嬷嬷,刚才的乱子前,那个贱婢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吧?”
“水月既然敢带上王爷赏赐的耳坠,那她的耳朵肯定万般好,来人,把她的耳朵割下来,让所有丫头都来好好鉴赏一番!”
赵衍已经走到了抱厦外。
天气阴沉,冬日寒风带走了身体最后的一丝暖意,赵衍回到倾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