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药罐内药汤少了近一半,看来已煎好先拿去用了。”杨寓没有耽搁,将剩余的药汤另外盛好,清理了药罐,接着将半生溪清洗了一遍,然后将戴龟子以及何娄壳全部去掉肢足,一股脑塞入药罐内,盛入一勺水,接着仔细回想了下《圣渊经》上所载的震阳法。
这门术法门槛很低,哪怕是最低层修为的德师学徒都可以轻易施展。
确定无遗漏后,杨寓轻划左手指,一滴鲜血很快溢出,然后以此为墨,在药罐上快速刻下一个古篆“震”子,周围四点雷纹,然后右手运使一道精元,点到了‘震’子上,但见一点轻微雷光闪过,妙法立成。
最后,他重新生起烈火,就此煮熬。
等了一阵,眼见药快煎好,杨寓想起还不知晓那内屋是什么情形。当下出了灶间,转向那内屋,刚一进入,便察觉里头气氛沉重,原来是那妇人将喝下的药汁全呕吐出来了,连床上都是。
“小寓,你都去哪了?快去将那药汤温热一下,再盛一碗来。”素姐瞥见杨寓进来,顾不得轻责他,赶紧吩咐道。
“噢,好,我这就去。”杨寓应道,转回灶间,却是见到药罐内汤液翻滚剧烈,显然已到气候。他立刻将药液倒出,挑除一些杂质,将碗放入一旁的水木盆里冷却。
这种药液和原来的药汤颜色差别不大,只是有股淡淡的奇香,若不仔细闻,一时间也察觉不到。仅仅一会,汤药不再热烫,他便小心端进了那内屋。
就这么片刻,妇人状况恶化得很快,双手已经淤肿,气息颓弱,若非是玉色渡元针和银色镇鬼尺这两样宝贝在撑着,妇人此刻恐怕已经断气了,那汉子更是双手捂面,蹲在床角边,无声呜咽。
素姐没有多说什么,扒开了妇人的嘴巴,杨寓将温热的药液一勺一勺地灌入嘴里。药喂好后,杨寓回到灶间,将药罐里的渣滓全部倒在农舍外的脏池里。
《圣渊经》呀,你可得靠谱点呀,但愿能挽救这个濒死的妇人,杨寓心里暗叹了一下。
不过须臾,素姐诧异中带着惊喜,原来妇人身上的淤肿正在快速消褪,最关键的是,腹部也在逐渐缩小,恢复正常,一股股浓烈恶心的青黑混杂之气从肚脐处喷发出来,却被镇鬼尺牢牢镇压住,旋转成一团,激烈翻滚,隐有嘶戾叫声荡出。
素姐面色一冷,玉手轻挥洒,一道翠绿火焰凭空出现,将那团阴邪恶气包裹,呲呲焚烧,不过一瞬之间,就彻底将其化为虚无。
杨寓正站在农舍外,仰望天空白云,苍穹浩渺,望不到尽头,妇人的惨状,让他心中多少有些忧闷,间杂着些许无奈,思绪也开始胡乱飞扬……当年的圣德师伯贡是否也有过这种无力的感觉?
“啊,好啦,好啦,全好啦!”内屋忽然传来了汉子狂喜的大笑声。
杨寓听到后,心中微突,然后如有热血翻涌,精神一下子愉悦开来,同时周身涌起一股暖热,有如和春晒日,很是舒服。
他立刻迈入内屋,看着汉子如释重负的欢喜神情,他觉得今日的事情没白干。
妇人也倚在床头,略显苍白的脸上也满是感激之色,还要起身向素姐磕头。大汉也激动着流下泪,连连鞠躬,“多谢素德师,此恩难还,以后但有所遣,我老胡绝不皱眉头。”
“无须如此,这也算是应付了一桩险事。”素姐对正喝着茶水的杨寓道,“只是不曾想魑鬼化胎这般不好解……好在我志不在此,不然也可能误人,耽搁了真正的医治。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先前那汤药若真不凑效,我也只能行险招,提前解……”
说到这里,她美眸一闪,扫了杨寓一眼,没再说下去。
“呃……这个……”杨寓见素姐露出了微笑,他心中更为高兴,但见她似有误解,以为她自己配的药方有用,他就略显尴尬了,此刻气氛,他真有点不好解释,看来得等以后时机了。
“今日只是小试牛刀,就真有奇效,伯贡圣德师呀,你果然靠谱呀。”想到这,杨寓更为无意得到《圣渊经》而暗爽。
“小寓,你笑什么?”素姐有些奇怪地看着突然‘傻笑’的杨寓。
“呃……没什么,素姐,我只是觉得,救死扶伤能让人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和快乐感。还有,妇人醒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杨寓回道。
“济世救人,本就是好事,做到了,你自然感觉舒心。关键是那种暖阳阳的感觉,却是一丝功德之气加身。只是有些奇怪,救了这妇人,理应只有我才能有功德之气馈赠,怎么你也有,怪事。”素姐说到这,面现疑惑之色。
杨寓自然明白其中内情,却依旧没说明,而对于功德之气一事,素姐早就告诉过他,那是来源于天地所赠,是冥冥之中一种深妙难测的力量,自太古上古以来,似乎还无人能够参透。曾有些高深之士猜想,当年的伯贡多半已经勘破其中奥秘,所以才能臻至永生之道。
修士一旦被功德之气加身,可逐渐无惧烈炙和寒冷,疾病渐少,累计到高深至厚之时,更是诸邪难侵,在这鬼道昌行的诸域,尤为重要。
他接着问:“功德之气这事,素姐曾跟我提过一两句,我一直以为只有成为德师,才会被天地赠与?”
素姐淡笑摇头道:“不然,天下修者,除了驱鬼德师,那剑修,噬者等士,甚至寻常百姓,济世救人都有可能获得功德之气。只是寻常人体内无精元,是留不住功德之气太久的,此是天道法则,无人能改。你已迈入修途近三月,早已炼出精元,这丝功德之气只要没被消耗,就可一直存身的,直到生命尽头。
只是不知我让你选择驱鬼德师一途,也不知到底是对是错,你能否走得长远,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