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翌日。
钱亦文自己一个人,拉了一车的零零碎碎,就卖了二百来块钱。
“这咋这么零星呢?啥都有!还全是末等。”王维忠一边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子,一边问道。
“王哥,争嘴的买卖,不好干了呀!”钱亦文一边往一块儿收拾着麻袋,一边叹了口气。
王维忠愣了一下,随即哗啦一抖算盘。
他妈的,忘了算到哪儿了,还得重来一遍。
算完了帐,王维忠犹豫了一下,说道:“兄弟,我那外甥收药材,可不是我给他出的主意……”
“王哥,你看你这话说的。就算是你给出的主意,我还能说啥咋的?不管谁收,最后都得进药匣子,不都是为社会主义医疗卫生事业做贡献吗。”
“嗯……”王维忠没话了,默默点着一根儿烟。
这小钢条儿,甩得硬!
供销社里,钱亦文买了两副车胎,内外胎都带着。
钱亦文预感到,未来的两个月里,这玩意儿会成为消耗品。
又挑了一个新鲜的小玩具。
昨天,钱亦文一进屋就看见儿子正趴在炕上研究小熊打鼓呢。
他急忙问英子:“你咋给他拿出来了呢?”
英子瞅了一眼婆婆。
“哎呀!”钱亦文不乐意了,对着纪兰凤说道,“人家那个还有大用呢,你咋给翻出来了呢?”
老太太说道:“能有啥用?买了不给孩子玩儿,那不是白买了吗?”
一旁,英子笑着转回身去。
这老太太,白养活个儿子。自个儿的儿子有多坏,她是真不知道。
今天,这个玩具必须得买。在和儿子的斗争中,必须要有远见,万一哪天急用呢?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刘忠和三弯子。
“一文钱!走挺早啊,都回来了?”三弯子故意把车往里带了带。
乡下的路,窄。
两匹高头大马横在那儿,钱亦文只好勒住了毛驴子。
“一早一晚凉快。早去早回,省得晒个王八犊子色儿……”
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正在擦汗的刘忠。
“卖多少钱哪?”三弯子问道。
“不到二百。”
钱亦文的表情,多少有点萎靡。
在什么样的对手面前该强硬,在什么样的对手面前该适度示弱,他知道。
眼前,自己的计划还没有真正实施,得先让三弯子狂两天。
自己的那点乐模样,还得留着回家哄儿子呢。
“呀!那也没几袋子呀……”三弯子提高了声调,“也不知道你来呀,要是知道你来,是不是帮我装几袋子,家里还剩十好几袋子呢。”
三弯子显摆够了,得意洋洋地赶着二马车走了。
钱亦文朝着渐远的父子俩轻笑一声:看谁笑到最后……
回到家时,二大爷正坐在院子里抽烟。
一杆钩子秤,像个笏板一样,抱在怀里,看起来像个二品朝臣一样稳。
英子走过来,小声说道:“这条道儿,算是堵死了……”
“咋了?”
英子一拍鼓鼓的兜儿:“收了一小天,还没花出去一百块钱呢。”
“那你着啥急?有钱还怕花不出去?”
“赶紧想想招吧……”
“想啥招?先干活儿。”
“就这么点儿东西,有啥活儿好干的?”
钱亦文冲着钱武喊道:“四叔,昨天脱那坯,我看佯湿不干了,先把墙砌起来吧。”
“净闲扯,昨天脱的坯,搬都搬不成个儿,还能砌墙?”
“那……”钱亦文想了想,又说道,“那咱们把小仓房拾掇出来吧,马上就能用上了!”
东北的仓房叫下屋,那时候的下屋,多为东西向,存放农具、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