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钱亦文就出发了。
本来,他是想好好陪妻儿一起过个囫囵节的。
但是, 从零开始的创业,每一分钟都得珍惜。
走到昨天采药的小山沟时,天刚蒙蒙亮。
顾不得露水打得脚面子冰冰凉,趟着草,走了进去。
一大片苦参,这是昨天就看到的。
虽然这东西不值钱,但得来容易。
掀起一块地皮,四周的土一散开,就像是捡东西一样容易。
天大亮时,大半麻袋已经到手。
靠在一棵高大的核桃树下,钱亦文灌了一肚子的白开水。
看着手里的行军壶,苦笑一声。
这东西有老大用处了,平时装水,轻便。天冷了还可以灌满热水,搂在被窝里……
这老头儿留下来的遗物,差点让他两毛钱当铝给卖了。
想不到现在也借上力了。
赶到供销社的时候,管秤大哥屁股还没坐热。
“你这大过节的,不在家里眯着,还往出跑?”
大哥见了钱亦文, 掏了根烟点上,一捏干瘪的烟盒,顺手扔在地上,笑眯眯和他搭话。
“刚巧要买点东西,就顺道挖了点药……嘿嘿,不能空跑。”钱亦文答道。
看着钱亦文把粗细不匀的苦参根条倒在地上抖落泥土,大哥说道:“你这点东西卖得不亏。顶着露水来的,都能拧出水来。”
钱亦文一脸憨笑,说道:“我这这可不是成心想占公家便宜。没办法呀,赶晌午前,还得赶回去给老婆孩子包粽子呢。”
“成家了?”大哥扫了一眼钱亦文,向秤上加了一个砝码,“别抖落了,放上来吧……”
“嗯,成家了。”钱亦文答道。
“五十五斤六两……”大哥响快地喊了一嗓子,“把那点碎的都划拉上,凑个整。”
领了三块三毛六后,钱亦文对大哥说道:“大哥,还得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车。”
“去吧去吧……”大哥痛快地挥手。
三盒金葫芦,两毛七。
买了一张大红纸,花了一毛钱。
又买了两毛钱的糖。
他眼瞅着英子昨天把那些糖块偷偷藏在了被垛里,大概是有要计划供应的意思。
多买点回去,娘俩就不必再“勾心斗角”了。
又转了一圈,没有他要买的东西了。
剩下的,不能花了,有大用。
不是不想给老婆孩子买东西,而是为了以后能更多更好的买。
“大哥,合作社咋不卖秤呢?”回到后院,钱亦文问道。
一边说着,一边极自然地拉开大哥眼前的抽屉,三盒金葫芦,放了进去。
大哥皱眉说道:“你看看你,这又是干啥?社会风气,都是被你们这帮人给带坏的!”
义正辞严地说完后,伸手去拽抽屉,被钱亦文拦住了。
“嘿嘿,细水长流……”
大哥眯起眼睛看了看钱亦文,心中暗想,这小伙子,有心劲儿。
“乡下人,有几个能用得着秤的。这么多年,供销社就没卖过秤。想买,得去县里。”
大哥一边说, 一边趁钱亦文不备,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来,甩给钱亦文:“你留一盒抽吧。”
“大哥,我不会……”
“这玩意儿有啥会不会的,鼓捣鼓捣就会了。”
钱亦文拗不过,只好也点了一根,和大哥聊了起来。
“小伙子,都有小孩儿了?几岁啦?”大哥问道。
“三岁多了,老二都快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