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少年见眼前之人竟是个穿着比自己还破旧的老和尚,虽年事已高,不过五官相貌极为端正,慈眉善目,就仿若话本里走出来的隐士高人。
“老和尚,你看我作甚?”
“先说好,你我今日相遇只能叫有缘,但小爷可没钱给你,故而你也勿需化了。”
“再说了,我自己还饿着肚子,你若有多的银钱,不妨也慈悲慈悲我。”
“小爷虽不信佛,但道家学问还是懂一些的,好歹也算半个道士,所谓佛道一家,佛道一家嘛。”
布衣少年乌黑清明的眼珠转了转,决定抢先开口堵住对方的话头,说完还左手抱右手,内掐子午诀,外呈太极图,有模有样的作揖行礼。
老和尚见这少年心思机敏,张口便道出一大堆话来,面色不仅没有不耐之色,反而颇为高兴,扶了扶雪白的胡须上下打量起来。
“不错,不错。”
“不过老和尚我可不是来化缘的,小施主大可安心。”
“......”
布衣少年闻言做惊恐状,悄悄后退两步,声音压低。
“莫非是看小爷骨骼清奇,天赋卓绝,想收我做入室弟子,好传承汝之衣钵?”
老和尚哑然失笑,似乎心思被对方猜中一般。
布衣少年见此再退两步,双手环抱胸前,哭丧着脸。
“就知你们这些看似仙风道骨的老头爱糊弄世人,我可不会上当。”
“老和尚,你接下来不会是想说要传我一套从天而降的什么掌法,亦或者金刚不坏什么功法,更甚者说些可修仙练道什么的话来诓骗与我吧。”
“本人可不吃这一套,去年东村老王家的二狗子,便是听信江湖术士的妖言,被剜走了一个肾,至今还躺在家里养着。”
“还有前不久北村老张家的虎妞,也被人骗了去,后来听说被卖到了东平郡的一座勾栏院里,还成了什么魁,衣锦还乡探望父母。”
“也就纳闷了,东平郡的人还真是不挑食,那女子我也见过那么两回,除了胸前比她人多两斤肉,穿的衣服少了些,相貌也就勉强还像个女子。”
“老和尚,你说莫非是那边人太过富足,细粮白米饭吃太多,想改吃粗粮红苕了不成?”
老和尚脸上笑容渐渐僵硬,脸皮不自觉的跳了跳。
“......”
尚未等这和尚继续开口,布衣少年便大步朝着街边馒头铺走去,又在店铺老板鄙夷的目光中从破草鞋里掏出两枚铜板,随手丢在了其桌上。
“老规矩,一个大白馒头,记得给小爷挑个最大最白最软的。”
“李随意,还来?”
“你小子真以为是皇帝老爷选秀,还最大?最白?最软?”
“馒头三枚一个,五枚两个,你还差枚铜板,不卖不卖。”
“再说了,没记错前些天你丫的也是付的两枚,当时鬼迷了心给了你,这次说什么也不行,小本买卖,概不赊欠。”
这名被称作李随意的布衣少年略显窘态,不过瞬间又笑嘻嘻的望向店铺老板。
“这次杨叔您再发发善心,下次保证把欠你的那枚铜板一并还上。”
“呵,善心?”
“善心值几个钱,善心能当饭吃,还是说善心能讨个婆娘好生养?”
馒头铺的店老板是个约摸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姓杨,名举,字中举,话说至今还是单身汉子。
杨中举年少时也念过那么几年私塾,后来也去尝试考过功名。
不过在数次落榜之后便也弃了念头,回到这炎州郡做起小本买卖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邻里相亲也给其取了个别名,杨不举。
杨不举父母如今皆已离世,他也花钱托过几次媒人提亲,终是没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