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铁棺里那具女尸,生前叫什么名字?”
这话问得突兀。
然而九千岁何许人也,他的情报机构都开到敌国去了,今夜的事情发生在他老巢,他知道每个细节。
否则仅凭丹朱的面子,不可能把她叮嘱的事办得又快又好。
果然,对方从容地接道:“你想知道她哪个名字?”
杜蔓枝又愣了:“有几个?”
九千岁笑笑,自斟一杯热茶吹了吹,娓娓道来。
“那女子是前朝宗室,我朝开国之君对她的长辈加以优待,她也是从小锦衣玉食当个主子养大的,没料到后来拧了性子,竟然妄想复国。
“为此,她不惜杀了懦弱的嫡亲兄长,扮作他的样子去谋反。
“这时,她叫陈循。
“陈循失败被捕,东厂的人率先发现她是女儿身,东厂提督被她迷惑,帮她瞒天过海,用一具死尸充作陈循。而她,成了提督的侍妾。
“这时,她叫婉月。
“她出身高贵,容貌端丽,腹有诗书又温驯讨巧,侍奉了四个月,提督夫人暴病而死,她成了新夫人,后来还入宫做了皇子的乳母。”
听到这里,杜蔓枝发现了不对劲:“她生孩子了?”
东厂提督是九千岁的手下败将。
十年前,东厂还没被西厂吞并呢,那个提督也是太监,怎么能让那女人怀孕?婉月去宫里当乳母,她哪来的母乳?
九千岁抿了一口茶:“红杏出墙。”
“……”
精彩。
总而言之,那个女鬼生前很会搞事。
先是前朝贵女,再是叛军首领,侍妾,提督夫人……她不止拿捏了东厂提督,还勾搭了当时的锦衣卫首领和闲散王爷。
最牛逼的是,她化名如月,跟酒醉的皇帝躺了一夜,被皇帝当成今生难得的知己。
就在她差点当上宠妃的时候,东窗事发。
几个男人的修罗场落到她身上,她把水牢里所有刑罚熬了一轮,还亲眼看见自己那个父不详的儿子被凌迟……死的时候怨气冲天。
她死后怪事频发,那些男人怕了。
“他们请到清凉观传人,商议的结果是布阵困住厉鬼。我不知那道人怎么布的阵,只查到水牢一夜之间少了十几个死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九千岁总结:“想必是个邪阵。”
杜蔓枝沉默了。
铁棺里锁的是那个女人,周围的木棺共计十三口,对应着水牢里少的死囚,也就是上岸攻击她和赵铁的那些腐尸。
除了这些,黑无常还数过几十个伥鬼,大概是死在水牢里然后被女鬼拘魂的倒霉蛋。
什么邪门歪道,困是困住了,可是硬生生搭了个养尸地啊。
如果是那个道人当时能力不够,用阵法暂时镇压再请长辈来解决,这种做法勉强可以理解。
最怕的是他从一开始就故意养鬼,等着时间一到再来验收成果……
算了,不想那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先过了自己的劫再说。
杜蔓枝瞥一眼龙凤花烛。
故事不长,蜡烛只降了半个指节。
“所以,她本来叫什么?”
九千岁说:“前朝国姓是陈,女儿家的闺名不外露,不过我听说她乳母醉酒之后叫过她的乳名,兜儿。”
乳名,不知道算不算正确答案呢。
杜蔓枝伸手去拿团扇,顺便送上夸夸:“千岁真是消息灵通。”
她只问名字,他直接曝料生平,人还怪好的嘞。
“你以为我是用什么由头扳倒了东厂……”九千岁轻轻道。
“现在该聊聊你的事了。”
他转过头。
墨瞳映着她虚假的笑脸。
“夫人,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