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多说,直接攥着剑往营后宽阔的平原走去。
李万吉耳边听着侄儿的哭声,视线沉重的追随那抹走掉的身影。
在营区里暖黄篝火映照下,黑衣少年的背影形单影只,只剩影子在雪地上被拖拽到修长。
梅淮安知道李将军在看他,但他没有回头,只是拎着剑挺直脊背。
小二货是他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不想让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更不想让明明有天资的少年埋没一辈子。
真正的朋友不是哄着对方安于现状,而是要用尽一切手段鞭策对方变得更好。
李二妞永远不会知道,在骂他的时候梅淮安自己心里有多急躁。
如果往后二妞还是甘愿平凡,并且从今天起恨上他,那他也认了。
该做的都做了,其余交给天意,交给二妞自己选择。
心说。
我想拽你一把都够不着你的手,小二货,你再不长大就真的跟不上我了。
他一脚一脚踩着雪花往前走,满腔孤勇能让漫天风雪都为他让路。
冷风呼啸,天寒地冻。
他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尖儿,周围热闹的兵帐里传来欢声笑语,但都与他无关。
极致的孤独感让他心绪翻滚。
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去年他父母因车祸双亡,今年春节只剩下梅老头一个人,老爷子这个年该怎么过啊。
这一刻,梅淮安心底的苍凉宛如置身孤岛。
......
——小剧场——
现代。
依山傍水的中式别墅里,保姆喊那爷孙俩下楼吃饺子喊了半天。
书房里,暖呼呼的厚垫长榻上,少年眼泪汪汪的围在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身边。
“皇爷爷别走,淮安害怕。”
老人正戴着老花镜在看书,笑呵呵的拍拍依偎在自己胳膊上的孩子。
“好,安安不怕,爷爷在这儿呢。”
自从孙儿接受不了被禁赛的打击后,精神就出问题了。
起先是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要追杀他,确认安全之后,看见他张口就喊皇爷爷。
梅老头纠正很多次,是‘梅爷爷亲爷爷’不是‘黄爷爷’,可惜纠正了也没啥用。
但是没关系,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他这个孙儿从前到处比赛,一年也见不到两次面。
如今不一样了,每天都在他身边围着,陪他喝喝茶看看书,比从前贴心热乎多了。
也许是被退赛的精神打击太大,从小嗜武的孩子突然不爱扎马步打拳了。
但经历过老年丧子的梅爷爷,对这样的情况喜闻乐见。
家里又不缺钱,丰厚的家底足够他们爷孙俩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
梅爷爷现在的脾气也比年轻时温和了许多,心想着人呐,只要能有命活着比什么都好。
不管他的孙孙变成什么样,都是他的宝贝孙孙。
等过两年孙孙再大一些,他就找找老友家的好姑娘,给孙孙说门亲事。
爷孙俩这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心满意足。
“皇爷爷,等吃了饺子,我们还去看那个里面有小人儿的黑盒子好不好?”
“好,我的安安想看什么电视都好,走,咱们先去吃饺子。”
“哎!孙儿伺候您穿鞋。”
“安安懂事了。”
——小剧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