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摇摇头说:“你不了解他。”
阿芳扭过头来朝他笑出声来说:“这话我承认,就像你不了解亚力托夫和安娜他们一样。”两人后来就着这个话题在不知不觉中一直谈论了很久,直到相互间都不停的打起了哈欠时才算自然中止,估计今夜两人的睡眠想必都会很踏实,因为在交谈中的某些内容二人在表面上虽然显得并不太在意,但在各自的心里也已经不会忘记了。
谢尔盖-亚力托夫与安娜-卡吉琳娜都是由奥伦堡市一同走出来的,亚力托夫就读的是海洋渔业学校离安娜所在的护士学校仅隔一路之遥,是共同的喜好使她们二人走在了一起。
眉目清秀的谢尔盖从小就喜爱听音乐、迷恋轻歌剧,所以每到周末休课的夜晚他都会去学校附近的一家歌剧院,在那里他结识了安娜,更为巧合的是,在交谈中还得知她们俩家原来都是彼得家族的世交,又因他长她一岁,从那以后亚力托夫就把安娜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处处都关照着她;而姑娘的心思则与他不同,自从不期而遇的相识之后,她就觉得只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只说上一小会儿话,周围的空气都会让她觉得格外清新。
在即将毕业那会儿,当她得知他要加入到远洋船队中顺着太平洋沿岸国家航行时,她就万分激动地说服了家人与他一同登上了‘伏尔加特号’和他一起开始了航海生涯,可是没过几个月她就因身体不适应提前回到了陆地,在海参崴的补给码头的海员俱乐部的诊所里临时找了份工作,也就是在那里她依照亚力托夫的吩咐照应着快要分娩的阿芳,那时他们都还不知道张强的下落,所以也就没有让阿芳再随船继续前行了。
正值亚力托夫服兵役时恰逢日俄两国交战,他被直接分配到了海参崴的海军远东基地,他和安娜又可以经常见面了。
安娜的温顺性格走到哪里,哪里的人们都很善待她、护着她,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如今亚力托夫却告诉她:“国内现在的两股势力挤压的现象越来越严重,我想,我应该继续留在军队。”他甚至在安娜还没有做出回应时就紧接着说:“应该说,军队是需要我的。”“我们今后还能再回奥伦堡吗?”安娜此时已经丢掉了羞涩。
“我估计,应该很难。”“你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吗?”“不会有错”亚力托夫非常自信的加以确定。
“那么,我先去哈吉斯军医院实习一阵子,等你厌倦了紧绷的神经就去那里”安娜又一次在进行补救。
亚力托夫仍然是机械般地回答了她:“这样的选择很不错,那里的气候非常宜人,风景也很美。”“你认为我是打算去那里看风景的吗?”安娜的情绪就要被逼到了底线,但是她的声调依然是那么柔和,而她真实想要说出的话却是:‘在那里我可以经常见到你’。而在高贵矜持的另一面,包裹在友爱之中的情爱正遭受着纯净情感的催残,这种没有代价的纯净情感一经付出也是不能被收回的,一旦收回便会误入难以自拔、备受煎熬的自责生涯。
类似的对话每每让阿芳聆听到时,都是听在耳里疼在心里,若不是身份不同,她是多么想凑上前去劝说他俩……游走的浮云继续在她的梦魇中穿梭游荡着;亚力托夫以前并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夫君,带我离开的路上也没有向我问起任何问题,他只是受人嘱托在捎信的过程中做了他可以去做的事情,这也是他的性格与品质促使了他的这一行为,在将我带上大船上说明情况后受到了托索夫船长的大加赞许,那时的他竟是那么恭谦憨厚的说道:“觉着我应该这么做。”
这次的‘伯力三人行’他才与张强初识,那时他兴许在想:‘一个‘辩子’在这里能够被‘那些人’谈及,应该不是件坏事。’不过,从他的表情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他对张强流露过不耐烦的表现,倒像是让他的高傲天性受到了一丝撞击,这一点他的好友罗波夫在笑谈中倒是有过旁敲侧击,但是他仍然为张强能够在短时间里干出这些成绩还是给予了大大的赞赏,并且还对张强说:“你的计划听起来很是诱人,成功那天我会再来这里教会你如何做烤肉”说着还动起手来在桌面上比划着。那一天安娜还在一旁乐得止不住抿嘴偷笑,张强则急忙言谢道:“哪里,哪里,我还是想让你尝尝我烤出来的独特味道,”然后又跟真的似的面向大家说:“说实话,我还真希望今后你们能来掌管我的‘库兰伊’”。她梦的特别清晰,当时他的这一席话说的亚力托夫和罗波夫俩个人都止不住的差点给笑呛了:“我们哪里是这块材料?你们这里不会是缺少能工巧匠吧?”说着还顺手抱起了跑来跟前的小丫丫让她坐在了他的膝盖上打趣问她:“你说对不对呀?”“对!”小丫丫懵懂无知的就应了下来,这一下又把在场的所有人笑的前仰后翻。笑声过后她还记得亚力托夫不知何故对张强说了句:“不要把我看得太高,我只是对海洋感兴趣而已。”安娜听了立刻就把脸偏向了一边,因为他(她)俩之间为了这句相似的话语曾多次险些面临到了情感崩裂的边缘,阿芳心知肚明地赶紧凑上一句:“不不不,您太谦虚了,我男人就是想报答你的恩情。”这时罗波夫像是在消散连他自己也不想承受这样的空气说:“他呀,的确是块航海的好材料,就是做起事来太过于认真,”末了还有意转向安娜问道:“你说是不是?”安娜勉强做出了一个苦笑的模样,谁也不明白她这是认可还是不认可。看得出来,罗波夫还是了解亚力托夫的,他认为他的思想只是过于保守,也深知他有体恤下层民众疾苦的情怀。他曾经就在罗波夫面前说过:“人不能总是闭着眼睛在胸前画十字。”而罗波夫则对他说;“人不能太理想,千百年来人和神关系本来就泾渭分明,若都能平等必然要生大乱,即便在离开上帝之前,睁着眼睛还是要画十字的。”这乱而有规的梦境多多少少也勾起了阿芳对‘学而优则仕’这句永恒信条贴近了不少,阿弥陀佛’也只不过是挂在嘴边的吉利口风罢了。
梦游没有受阻:临近分别时,他与夫君的手是率先握在一起的,这给了张强无限大的宽慰,因为他相信;能在非常环境里做出拯救一个底层妇女的义举,这样的人一定是值得尊敬的好人。最让阿芳难以置信的仍然是女儿丫丫的表现,那一幕仍就像是发生在眼前:当众人欢欢喜喜的相互挥手告别的时候,平时不好哭闹的小丫丫却用手背遮住两眼站在一边呜呜的抽涕不止,安娜心疼地又走了回来掏出手绢替她擦着泪水说:“小乖乖,不久我们还会带你去海边玩,再哭就会变的不好看了。”小丫丫“嗯”了一声便止住了哭啼,在她挥动小手哽咽着送走客人之后“哇哇”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收拾好屋子她看见夫君斜靠在客厅里的躺椅上脸上挂满了欣慰的神色在逗着女儿玩耍,一会儿说这,一会儿问那,一会儿又把她抱坐在肚子上和她玩起了‘猜宝猜’,谁输了就刮谁的鼻子,把个小丫丫逗的不知有多么开心了,后来张强见女儿玩累了就对她说:“爸爸给你讲个鬼怪的故事好不好?”“好啊”说完便一个打滚就下到了地上用小手托着腮帮子眨巴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未知的降临。可是他说什么鬼怪呢?他哪里又会说什么妖魔鬼怪的故事呢?他在想:‘我不能让女儿失望’便做了一个别人看不懂的手势,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搜寻起来:茅屋、快要见底的米缸、许多人泡在海水里、坟墓、震耳欲聋的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