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一路到了中堂,左逢忱汗如雨下,自小任督二脉被废,如此狂奔几乎要了他的小命。
“忱儿,出什么大事了,你身子弱,怎能如此狂奔?”左父与哥哥左言正在中堂练武,见到幼子如此神色慌张,面有愠色。
“爹爹,不好了,薛爷爷看到海上有三艘大楼船正往岛上开过来,孩儿看那楼船像是爹爹书中记载的北府船,薛爷爷让我快来告诉您!他老人家跑不动,说是形势危急,让我速速来禀告爹爹。”左逢忱上气不接下气道。
“什么?北府楼船?”左父大惊失色,与大儿子左言四目对视。一瞬之间,二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左言微微颔首,目露绝意,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一般。
左父擦了擦额头汗水,当下从怀中掏出一方小令牌递给左言道:“言儿,速速禀报刘总兵,北府找上门来了,全岛戒备,准备战斗!”
左言比逢忱年长8岁,现下已经是个壮实得小伙子,闻言也是眉头紧锁,一脸正色,立刻领命下去了。
“逢忱,快去收拾干粮饮水,去后山巽位,那里有个山洞口,洞口有个大石门。那石门重达千斤,寻常手段万万打不开。门口石锁机关顺三逆二再顺三,三声机括声以后自会打开,里面关着一个囚犯,你不用怕,尽管去找他,告诉他你的名字,求他救你便可。”
左父一边说,一边拉起逢忱一路小跑到了伙房,一边收拾干粮清水一边又道:“告诉那石门之后的人,无论如何,不得出洞,待得七日后方可出来,叫他不要忘了自己答应的事。”
左父说罢,将一大包吃喝塞给左逢忱,又从怀中掏出一封火印信封塞到儿子手中。
“忱儿,今日咱们这翠岛当难过此劫,你且照为父说的,千万别出来,七日以后洞中那人定能带你逃离,到时候你再打开这封信。至于为父,自会想办法逃跑,但带着你诸多不便,要是路上你那旧疾发作就麻烦了。”说罢不容左逢忱多问,将其带到别院后门。
“从这往后山跑,记住巽位石门!不要多问了,为父自会想办法找你。”左父言罢,将逢忱轻推出去,关上院门,胸口剧烈起伏,再也说不出话来。
“爹爹,忱儿不走,忱儿不离开爹爹!”这片刻之间一连听了这么多奇怪的事,左逢忱一时难以接受,狂拍院门。
“爹爹,忱儿不要去石洞,爹爹要是跑不了怎么办!”左逢忱越想越怕,泪水夺眶而出。
“混账东西,今日不是任性的时候,快快听话去石洞,否则。。。否则为父再也不认你做我儿子!”左父的声音越发严厉,只听门后传出一阵决绝的脚步声,再无动静。
左逢忱呆呆地站在原地,自小生活在翠岛左府,岛上一花一草,一水一山,就如同他的全部世界。而爹爹和哥哥,还有岛上的每一个家丁,都如同他的亲人。此番惊变突至,让这病弱少年难以招架。
哭了一阵,左逢忱擦了擦眼泪,‘那石洞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要去跟爹爹一起走,要是跑不掉,还可以带爹爹去找师傅!’想到这,左逢忱咬了咬嘴唇,顺着院墙往前门跑去。
却说左父送走了逢忱,兵丁总管刘总兵也传来了消息,翠岛二百七十四名护岛家丁已经悉数具装整齐。
左父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一扇巨大的衣柜大门,只见里面陈列着一具青色战甲,肩如凤翅,甲露玄纹,虽然外表老旧,但显然经过精细保养,状态不减当年。柜旁立着一杆一丈长的斩马刀,刀身遍布划痕,刀口几处缺口诉说着它的赫赫战功。
“老伙计,时隔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有一起战斗的一天。”左父感慨片刻,不再耽搁,穿上战甲,擎起斩马刀,推开房门往码头走去。
此时远方三艘巨舰正飞速逼近,左父披甲带刀来到码头,只见眼前已经聚集了岛上所有的兵丁,大儿子左言也穿上了一身行头,并列兵士身侧。
左父看着一脸稚气的左言,面色沉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甲道:“好儿子,今生是为父亏欠你太多,如今大敌当前,怕是又要连累你命丧于此。”说罢眼框红润,面有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