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万安灵失忆之后，对自己的信赖与亲近是肉眼可见地明显，这让万夫人心里高兴不已。

“确实现在你对春芳是陌生的，是娘想的不周到了。”万夫人温声道，“好吧，反正春芳到了之后还要先来我这一趟，那我就跟她把你的事情说了吧。”

事情如预期般进展得很顺利，秦岁宁觉得见春姑姑的时间能拖久一点也好。

从霁月斋出来，秦岁宁远远看到万安怡从另一头走来。本不想跟她打招呼的，可杏儿眼尖，很快看到了万安怡身边的婢女巧儿扬头看了她们一眼，而后又侧头跟万安怡嘀咕些什么。随后万安怡马上向她们这边看过来，还抬手对着她们挥了挥，主仆两人迅速向前这边走来。

“她就不能当作没见到我吗？”秦岁宁轻声叹了口气。“杏儿，你说这五姑娘为何会对我这么热络，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之前对她可是非常冷淡的。”

其实她一直也想不明白，都说热脸贴冷屁股贴久了会让人心生厌倦，之后就会慢慢冷淡下来。可是秦岁宁第一次见到万安怡那天开始，她就一直保持着热情，似乎无论万安灵怎么回应都不会被影响一般。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听说怡姑娘虽是秋姨娘生的，自小却是养在夫人跟前，大概也是因此跟您才熟络些吧。”

“是这样吗？”

可这也不合理啊。就算万安怡一直养在万夫人这里，但万安灵可是从七岁之后就一直与万家人保持距离了，要说互相往来频繁也说不上，怎么可能因此熟络呢？

秦岁宁也没有来得及细想，万安怡已经来到跟前了。

“灵姐姐，你刚刚去跟母亲问安了吗？我今日有些事情耽搁了，晚了一些，不然我们也可以多聊聊了。”

其实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聊的。

也许是她自己敏感吧，秦岁宁总觉得万安怡虽然表面看上去对万安灵很亲热，但她的亲切总像是带着一副假面具，显得不怎么真实。

“那真是不巧，我今日还有些事情呢，刚刚听娘说春姑姑应该今天要回来，我想准备些东西欢迎她。”秦岁宁微微轻笑，却不着痕迹地跟万安怡拉开些距离。

“确实是有听说春姑姑要回了呢，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好再打扰你了。”万安怡听得出万安灵话里的意思，也顺水推舟地接过话。

两人看起来客气，却也是生疏。万安灵很快就带着杏儿离开，万安怡则在原地目送她，直到见不着人之后，才转身向着霁月斋走去。

“就算是失了记忆，灵姑娘还是一样的没礼貌。”巧儿对于自家姑娘在万安灵面前受到冷遇心生不满。“明明姑娘您好声好气地跟她打招呼，她却摆出一副骄傲的态度……”

“巧儿，灵姐姐一向是这样的性子，并不是因为骄傲看不起人。”万安怡压低声音制止巧儿随口乱说。“你得记着自己的身份，不可随便妄议主子的事情。而且这里可不是宜芳楼，要是让人听见了你的不敬之言，我可保不了你的。”

巧儿见万安怡表情严肃，纵然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吐露，只是乖乖地闭嘴跟在万安怡身后。

…………

这一日过得特别漫长，秦岁宁有些心不在焉，一本书拿了放，放了拿，半天也翻不了页。

杏儿以为是天气炎热导致她心情烦躁，她想起今天厨娘说会煮冰镇梅汤，便想着先给万安灵端些过来，让她能解解暑。

看着她兴冲冲的样子，秦岁宁也没有阻止她，她总觉得这小丫头自从她失忆之后就变得活泼不少。大概在她眼里失去记忆的万安灵没有那么可怕了吧。

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杏儿的年纪本就是应该青春浪漫的时候，与其看她之前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还不如现在这样活泼些。

把看不进去的书随手放在一边，秦岁宁又趴在窗台上发呆。

眼角余光扫到拱门那头，刚刚兴冲冲离开的人，又兴冲冲地奔了回来。秦岁宁直起身子，看着杏儿直奔到窗下，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

“灵姑娘，春姑姑回来了，现在正在霁月斋呢！”

秦岁宁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慢慢地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唉，该来的总是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