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刚身高将近一米八,四方脸,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虽然皮肤黑一点,长得却很结实,一看就是典型的山东大汉。如果不是说话结巴,陈宝刚应该女人缘不错,应该不愁找对象,偏偏造化弄人,说话结巴的毛病一直改不了。
一天早上,母子俩在餐桌上吃早饭,早饭照例是馒头、稀饭、鸡蛋,外加几样小咸菜。山东人喜欢吃馒头,和庆东本地人不同,陈宝刚家米饭吃的少,馒头吃的多。
“宝刚,你店里那个李萍还没来上班?”陈宝刚妈妈问。
“没来。”陈宝刚回答。
“她借你的钱还没还?”
“没、没还。”
“你给没给她挂电话?”
“挂了,电话停、停机了。”
“完了,你被她骗了,这都3月份了,李萍还没来上班,5000块钱算是要不回来了。”
“还有500块钱车票钱。”
“5500块钱,这个李萍也太不像话了,借钱不还不说,电话还停机了。”
“李萍家挺困难的,她妈妈有病,她弟弟上、上大学。”
“有什么困难说一声,咱们也不是非要她还钱,妈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知道庄户人家生活不容易。”
“李萍很朴实,很、很能吃苦,如果不是确实有困难,我相信她不会不还钱。”
“算了吧,这钱咱不要了,全当帮助李萍了。”
“好像只、只能这样了。”
“宝刚,妈先出去一趟,你一会儿把碗刷了吧。”
“妈,你最近怎、怎么走这么早?你不是刚去过早市吗?”
“啊,妈在外面找了两份工作,离家远,不早走不行。”
“什么工作?”
“钟点工,先给广青区一家老人打扫卫生、做午饭,下午去长山区一个年轻人家做家务。”
“当钟点工,为什么不、不找家附近的?跑那么远干啥?”
“是有点远了,离家近,我怕街坊邻里们笑话。”
“妈,我不同意你出、出去工作,你退休金虽然少点,够生活就行了,当钟点工多累啊!”
“妈不累,当钟点工可以挣点钱,补贴补贴家用,咱家经济条件不好,你结婚需要钱,买房子需要钱,没有房子,哪个女孩肯嫁给你?”
“房子我慢、慢慢挣,你别去当钟点工了,你就在家里休息好了,你老了,我养、养你。”
“妈不用你养,宝刚,妈不是说你,你把钱都投到化妆品上了,一年到头也没见你往家里拿钱。”
“别、别着急,我刚起步,开店需要钱,进货需要钱,用钱的地方多。”
“好了,我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陈宝刚妈妈在门口换上鞋,推门出去了。
大城市房价高,中小城市房价低,这是因为经济发展不平衡,资源向大城市集中,大城市的土地是稀缺资源,房屋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千百年来,中国人对土地的痴迷经久不衰,如今转移到房产,房子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重要指标,中国人宁可当一辈子房奴,也要有自己的房子,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每个人好像都逃脱不了。
陈宝刚妈妈今年50多岁了,10多年前就下岗了,断断续续干了很多临时性工作,如今到了退休年龄,靠微薄的养老金维持生活。
陈宝刚爸爸不在了,母子俩相依为命,儿子就是妈妈的一切,儿子的婚事是陈宝刚妈妈心里头等重要大事,家里条件不好,庆东房价这么高,说实话,他们根本买不起房子。
老北站一带一直吵吵要动迁,街道也来家里做过登记,可两三年过去了,动迁还是没有影子。
早高峰期间地铁十分拥挤,陈宝刚妈妈好不容易挤进地铁,车厢里人很多,乘客们前胸贴后背,像沙丁鱼一样挤成一团,陈宝宝妈妈被挤得脚都快站不稳了。
地铁里,年轻人居多,像陈宝刚妈妈这个年龄的少,陈宝刚妈妈头发全白了,而且有些稀疏,为了遮住额头的白发,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些,陈宝刚妈妈戴着黑色宽边发带。陈宝刚妈妈也知道不应该和这些年轻人挤,道远只能早走,去晚了,雇主会不乐意。
“徐伯,我来了。”陈宝刚妈妈来到第一个雇主家。
“啊,李阿姨来了。”雇主说。
“不好意思,今天来得有点晚,第一趟地铁没挤上。”
“没关系,没关系。”
雇主家是七、八十岁老两口,老太太有病,常年卧床不起,老头儿腿脚不利索,其他还行。
雇主老两口的子女都在美国,子女给老两口雇了一个钟点工和一个保姆,陈宝刚妈妈负责打扫卫生、买菜做中午饭,另一个保姆24小时照顾老太太。
“徐伯,卫生打扫完了,您中午想吃什么?”打扫完卫生,陈宝刚妈妈问。
“嗯,没什么想吃的,你看着买吧。”徐老伯手里拄着四脚拐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锻炼身体。
“阿姨,您中午想吃什么?”陈宝刚妈妈又来到卧室,问躺在床上的老太太。
“糖葫芦,我想吃冰糖葫芦。”老太太含混地说道,老太太常年卧床,头脑好像也不太清醒。
“阿姨,现在是春天,没有糖葫芦。”陈宝刚妈妈大声说。
“我想吃冰糖葫芦。”
“好,阿姨,我会做冰糖葫芦,我一会儿买山楂给您做,您还想吃什么?”
“冰糖葫芦。”
“李姐,老太太糊涂了,你不用给她做冰糖葫芦,做了她也不会吃。”24小时居家保姆说,陈宝刚妈妈姓李。
“我一会儿看看有没有卖山楂的吧,有卖山楂的就给她做。”
老年人的饭菜不好做,老年人肠胃功能减弱,味蕾退化,牙口也不好,饭菜既要保证营养,又要有滋味,还不能重样,做起来十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