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的女人笑得恣意张扬,眼神却如山巅的冰雪般凛冽。热烈与冷漠,两种极致的感觉在她身上同时出现,如此矛盾却又浑然天成,让人见之忘俗。
那幅画上的女人是江禾,却也不是江禾。
她长着一张和江禾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脸,与现在这个江家大小姐江禾却只有七分相似,气质也截然不同。
江禾看着这幅画,一下子忘却了言语。
那一瞬间,像是万籁俱寂,耳畔再无一点声音。
江禾看着画上的“自己”,竟有种荒谬的,时空错乱的感觉。
她无比确定,她上辈子绝对没有这样的装扮,同时,她的心底也莫名地无比确定,这幅画上的人——就是她。
“阿禾,阿禾……你怎么了?”
纪繁景看着她失神的样子,只以为她是看到这幅画不高兴了。
该死,该死!
纪繁景有些焦躁,他害怕江禾误会。
在知道江禾要来的时候,他就把画室清理过了,把那些不想被江禾看到的画,连同不想被江禾看到的某一面,一起锁进地下室。
可偏偏这一幅画,怎么偏偏这一幅就落下了!
纪繁景不禁有些后悔,他果然是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已经大意到出这种差错。
“这幅画……”江禾的手像是想要触碰那幅画,但最终指尖停在离画不远的地方,“你为什么会画这一幅画?”
“这个……”纪繁景有些嗫嚅,他本想着先安抚江禾的情绪,怕她生气。
讨喜的话在他大脑中转了一圈,但是看到江禾一脸平静认真地看着他,他那些小心思通通熄灭。
不想骗她,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害怕她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害怕她讨厌自己。
“……算了,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
确实是自己情绪来得太莫名其妙了,江禾已经整理好情绪,对他笑了笑。
“不,不是不想说。”纪繁景有些着急,他以为江禾生气了,有些慌,“而是……可能会有点,有点……”
纪繁景少有这样慌张的时候,他在江禾面前向来是把人美嘴甜四个字贯彻到底,花言巧语一套一套的。
江禾好笑地看着他这副样子,一脸无辜地煽风点火,“你急什么?难不成真的是前女友白月光,还是说又是什么新型替身文学?”
“怎么可能!”纪繁景立刻否认,知道她是故意逗他,也忍不住一笑,“哪有那么奇奇怪怪的啊……”
“嗯,那你解释吧,我听着。”江禾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
纪繁景满脸纠结地看着她,“阿禾,你能不能先答应我……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你要先告诉我,我才能做出决定。”
江禾似是不为所动,依然对他笑着,眼底一片清明。
承诺实在是个很沉重的东西,她从来不愿意轻易对谁做出承诺。
江禾不是个有很多原则的人。恰巧,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原则之一。
纪繁景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有些无奈地笑了。
他很少在面对江禾的时候露出这样的一面。他一直以来都嬉笑着,装可爱扮无辜,或是茶也茶得理直气壮。
像个热情不会枯竭的太阳,只温暖江禾一个人的那种。
可他现在沉默地抱住江禾,少见地暴露出心底的失落。
如果他变成动物,大概现在就是个耷拉着耳朵的大狗,趴在主人怀里伤心。
太可怜了,这个样子……
江禾心底叹了口气,她不太想骗他,但是实话或许永远不太悦耳。
江禾伸手也抱了抱他,“这么伤心吗?”
纪繁景闷闷的声音传来:“其实也不是很伤心……就是有一点点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