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踹城,能成便成,就算不成,也能趁势将木明河围在城里,伺机奔袭来援敌军。
“是吗?沙河以北的李靖、卫青霍去病怎么处理?咱们把大军拉到这里来,新安城没有多少兵,若是让李靖、卫青、霍去病南下,抄了咱们的后路,又该如何?”
秦桧冷笑一声,目露寒光,到底是做过丞相,把持过南宋几十年朝政,当过几十年的权臣,此时气场丝毫不输跪在地上的博尔术,厉声相问:
“大军粮草全在后方,后方一丢,又该如何?学术赤一样靠着底下的百万部众吗?现在汗王手下部众不能一心,哪里能搞出来术赤那般架势?没了粮草军需,教我们怎么打仗?恐怕大军渡河,要尽数饿死!”
“秦桧!”博尔术简直怒不可遏,稍微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沙河百万造反的百姓是假的吗?先前汗王孙忽必烈推行汉法,想要缓和一下和这些造反百姓的关系,而后忽必烈身死,又把忽必烈所有留下来的东西推翻,重新举起屠刀把这些百姓逼回沙河,这些人对我们的信任早已失去,必然对我们这些外来者抱有戒心,又怎么可能去信任叶云!?信任另一位考生?又怎么会接受叶云的诏安?”
“既然不会!那这百万造反的百姓,就成了咱们的屏障,只要放在沙河不动,李靖、卫青、霍去病三个人就过不来!”
博尔术捡起佩刀从地上跳起,以刀刃直至秦桧,面容狰狞道:
“还有那些部众,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和我们离心离德?那些原本是大可汗留下的部众!现在大可汗已去,本来就应该让那些部众自决去留,可你们这些人为了牢牢控制住数百万部众,为了不让这些部众奔向术赤,害怕术赤趁机壮大,便用刀子、用金银、用各种手段,或威逼、或利诱、或连坐,如此龌龊之举,能拾起人心吗?”
察合台本有动摇之态,听到博尔术此诛心之言,原本动摇已经去了三分。
博尔术怒上心头,只顾着痛快,却没想到该如何劝诫。
说来也是,此人本就是个武将,征战沙场便是,何须费劲心力去学一些话语?
只不过原本是成吉思汗时期,军事议会传统尚存,出了军帐谁也不许记仇,便养成了畅所欲言的习惯。
脾气上来了,连成吉思汗都会骂的。
现在的这个传统在随着察合台的赤子之心在慢慢消失。
不。
应该说。
这个传统本就是因成吉思汗这位伟人而生。
现在有如此气度的成吉思汗已经逝去。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原本强大的蒙古就跟着一并逝去。
余下的帝国,不过是一只刚刚死亡的动物所做出来的条件反射罢了。
多年之后人们仍旧想起那个下午,曾经又一位华府少年名叫孛儿只斤·忽必烈。
倾尽全力想要去挽救这个帝国。
却被察合台一锤子连梦想一并砸碎。
“若是不去渡河,又该如何?”察合台说的十分平静,没有冷暖。
站在大堂中间的博尔术却如同掉入了冰窟窿一样。
面对着察合台的询问,偏偏无人回答。
堂中能说实话的只有博尔术、博尔忽二人。
博尔忽是个傻的,说不出话来。
其余人则是在秦桧与察合台的高压之下不敢说话。
一时间只有博尔术一人,神色木然地机械性回应:
“还能怎样?自然是叫叶云灭了大王子,让出西南膏腴之地从此不再有任何干系,咱们安安心心驻扎德安城守住晚烟江,驻扎新安城扼守山口,一辈子跟那南边的宋朝一样憋死在这块地方....”
博尔术此言说完,堂内无人根本无人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对博尔术来说像是过了一辈子。
他忽然想开了。
“汗王,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现在使出全力渡河,不计损伤强行搭建浮桥,强攻长歌城,绝对能够盘活大局,而汗王若是下令,我必定披坚执锐,第一个登上城头。”
依旧无人回应。
博尔术将刀缓缓归鞘,回望堂中众人的冷漠,喟然道:
“不是我有意冲撞汗王,而是彼时我随大可汗驰骋疆场,同列的是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号称四杰,而后也有阔窝台这个稳重王子,与之相比,汗王却又不足,故而我才这幅态度,对汉王哪里都看不上。”
“今日我想说,术赤是大王子,手下百万部众都是同心同德,靠着这些部众也能支撑郎酒,咱么此时渡河,不是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