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脑袋看向应渊,却见这位天界帝君清冷的双眼中眼波微微一晃,好似掠过一丝笑意,却只是转瞬即逝,跟着便是冷冰冰的一句:“聒噪。”
一时间分辨不出这位帝君究竟能不能听懂自己叫唤声的方多病只觉得缩在指缝中的利爪又要弹出来了。
好在应渊在话音落下后,便挥袖取出了方才收下的餐盘,叫其落在方多病跟前。
口不能言,连叫唤也被禁止了的方多病气闷地趴在餐盘前嗅了嗅,最终泄愤般地大口咬下一颗灵果。
他如今这样的情况,要怎么才能修炼成上仙啊!
满心纠结的幼犬自然注意不到一旁时不时扫过他身上的目光。
应渊却是在握起手中的笔后,略微有些晃了神。
他惯来清冷,因天帝教导,自年幼起他便知自己身负重任,血脉中又流淌着属于修罗一族的罪孽,甚少与人相交,同龄之中交好之人竟然只有一个桓钦。
其余几位帝君及北溟仙君倒也与他关系不错,但到底是长辈,与朋友的意义并不相同。
好在他也并不热衷与人交好,天界的战事已耗去他所有心神,他仅存的爱好也只是下下棋,闲暇时再看看书。
日子无聊得很,却一日日地总能过下去。
没人知道其实在他还小的时候,无意间去到悬心崖时,其实是想过养一只灵兽,与自己做个伴的。
然而帝尊在看过他体内的修罗血脉后,直言因他尚且年幼,未能很好控制体内神力,若是收养灵兽,日日与之相伴,不经意间流露出修罗红纹,只怕累及自身。
应渊心中惶然,不愿离了天界,更不愿连累为自己掩饰的帝尊,便再也未曾提过要有个伴的事,只日日埋头修炼,才能在短短百年时间晋升上仙,又在千年时光内晋升上神,在创世之战中与其余三位帝君一起为天界而战。
没想到幼时的愿望,在几万年后竟以这种意外的方式实现了。
今夜公文算不上多,他处理完后却也夜色渐深,他这闭关的百年来多是修炼悟道,甚少休息,今日便索性去掉头上的发冠,换上寝衣,早早地躺到榻上入睡。
神生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哪怕整日里不眠不休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神生漫长,若是真的不眠不休,这数十万年的生涯反倒显得更加荒芜。
他这边才睡下没多久,耳朵便已经听到了幼犬攀出了狗窝,哼哧哼哧地朝床榻这边跑来的声音。
没一会儿功夫,一颗毛绒绒的白团子便簇拥到他肩膀处。
方多病眨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这位披散着长发,安静地入睡着的天界帝君。
这人睡着后褪去了白天的清冷,柔和下来的眉目瞧着越发像李莲花了。
只是比起李莲花因为中毒而略带病容,应渊的面色要有血色得多,红润的双唇在白皙的面庞上看起来十分健康。
这样也很好。
只要他能将分神收回来,这位帝君不会再陨落,李莲花也不会跟着一起魂飞魄散。
他得快些想办法修炼才行。
小狗的天性让他忍不住把脑袋凑过去在这人的肩膀上蹭了蹭,跟着便曲起四肢,将脑袋搭在这位天界帝君的肩膀上,没一会儿便呼呼地睡了过去。
直到他睡着,应渊这才睁开眼,微妙地看了眼丝毫不惧自己帝君之势,傻乎乎地在他身边睡得不省人事的幼犬,抬手用灵力将他原路送回了狗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