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大卫改变了游览路线,减少购物,频繁出没于茶馆、酒肆这类消息密集的场所。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处好地方——七哥汤饼店。
通过观察,王大卫发现大多数汴梁人是知道横山地区正在打仗的。
但他们很少谈论此事,因为他们认为这事儿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他们更关心的是为什么最近铁价突然涨那么多,而其他商品多多少少有点儿降价的趋势。
很快,结论出来了——都是因为避雷针。
避雷针这股风潮从曹家开始,迅速蔓延到全城所有勋贵、外戚家族。
曹家计划把家里的主要建筑都装上铜制的避雷针,次一级的就只能装铁制的了。即便以曹家的财力也做不到全铜的。
不仅如此,曹家还要给庆寿宫也装上避雷针。
这也可以理解,曹家的老姑奶奶就住在那里嘛!
张罗这事儿的正是曹家的小姑奶奶——曹七。
至于皇宫里的其他地方,那曹家可管不着。
曹家不管,朝臣们就为难了。
没有人敢主动上书要给福宁宫也装上避雷针,因为无法回答随之而来的诘问:
你提出这个建议是因为你觉得官家失德,快要被雷劈了吗?
还是你打算先否认先贤的“天人感应”,继而推翻“君权神授”?
更多的人是希望不要装避雷针。苏轼都要走了,以后将是王安石一手遮天的时代。
赶紧来个雷吧!这是赶走拗相公的唯一办法。
朝臣们两眼一闭,就当看不见。大相国寺却跳出来了,大批和尚四处奔走筹集善款,要跟风安装避雷针。
大相国寺到底有多少钱没人知道,但人们普遍认为:大相国寺肯定比曹家有钱。
可是这帮和尚偏偏要出来化缘,太特么气人了。
你们这帮和尚到底是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儿啊?连佛祖都保佑不了。
和尚给出的解释是:雷公、电母,都是道家的。大相国寺香火这么盛,又这么灵验,他们肯定嫉妒啊。
善款,不白拿。这次大相国寺也是下了血本的,拿出来的全都是大德高僧开过光的宝贝。
可以消灾解业,百病不侵,学业有成,生意兴隆......
总而言之,啥都管,除了雷劈。
汴梁城最近的还有一件热闹事儿——苏轼的送别会。
苏轼已经辞了开封府推官,赋闲在家,等待分配工作,所以有大把时间开趴体。
开封府推官这个职务是当年王安石强加给苏轼的,原因自然是苏轼老给他找麻烦,把老王搞得烦不胜烦。
于是他就让苏轼去做开封府推官,让苏轼忙碌于杂务,没时间盯着他。同时也带有浓浓的警告意味。
开封府推官,满员四人,掌刑狱讼诉。如果那天王大卫没写《宋律贴》,他有25%的概率能与苏轼一起畅谈理想和人生。
虽然苏轼离京已成定局,但什么时候走还不知道。甚至苏轼去哪儿,做什么官儿也没定下来。
赵顼想让苏轼做一任大州知州,王安石不同意,只肯给个通判,二把手。
这实在是太小心眼儿了,不过考虑到这两年苏轼给王安石添的堵,大家也能理解。
而且,王安石也拿出了站得住脚的理由:苏轼的资历不够。
苏轼,嘉佑二年进士。跟王厚的父亲王韶、王厚的章世叔章惇(第一次)同年。算算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这十四年中,苏轼先后两次丁忧,备考制科又用去了一年多,唯一做满一任的其实只有签书凤翔府判官一职。